沈意臻踮起腳尖,将平安符挂在床頭靠牆一側。黃銅挂鈎在燈光下泛着暖光,襯得她手腕愈發纖細。
“明天我找人給你搬家。”
低沉的嗓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同時一雙溫熱的手掌環住了她的腰。
沈意臻的手指停在半空。全身鏡裡映出兩人重疊的身影——他高大的輪廓将她整個包裹,像是要把她藏進自己的身體裡。
“我……”她手中的平安符穗子纏住了手指,“其實……”
在她猶豫的聲音中,高林白眼中籠上一層陰影。
又來了。剛剛還說什麼願得一人心……
她到底怎麼想的?
“之前是我提出分居,現在又要你過來,可能讓你不高興了,”他收緊手臂,聲音罕見的帶着不确定,“我道歉。但現在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生活。”
……沒想到他會這樣認為。
沈意臻在鏡中對上他的眼睛。那雙總是銳利的眼睛此刻柔軟異常,有着她從未見過的誠懇。她突然感到一陣心虛,指甲刮着平安符的邊緣。
“不是的,我隻是怕……”她轉身面對他,“我們生活習慣不一樣,你覺得不自在。”
聞言,高林白似乎有點放松下來地輕笑出聲,擡手将她散落的碎發别到耳後:“這有什麼,夫妻不都是這樣相互适應來的?”
說着,他的眼神忽然一變,拇指擦過她耳垂。
“除非……你有别的理由?”
沈意臻身體一僵。
“沒有,”她最終輕聲說,“既然你說沒事,我明天就收拾東西。”
“嗯。”
高林白神色又變得柔和。他低頭想吻她,沈意臻卻微微偏頭:“我……先去拿衣服了。”
看着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她,高林白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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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裡水汽氤氲。沈意臻站在花灑下,熱水沖過肩頸,帶走了白天的疲憊。
幹濕分離的設計将浴室隔為兩部分。磨砂玻璃門内,沖灑的水珠順着她的鎖骨滑下,在腳下彙成一片小小的湖泊。她閉上眼睛,任由水流沖刷着發燙的臉頰。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接着是抽屜拉開的聲音。沈意臻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誰?”
“我,”高林白的聲音隔着磨砂玻璃門傳來,“找剃須刀。”
儲物櫃開合的聲音讓她身體緊繃,盡管知道磨砂玻璃隻能映出輪廓,她還是側身避到角落。
“你……你不能等我洗完嗎?”她的聲音帶着幾分羞惱。
磨砂門外,她似乎聽見一聲輕笑。
“有什麼好怕的?”高林白的語氣輕松,“還怕我看到?”
水珠從沈意臻的睫毛上滴落。她想反駁什麼,卻不知該如何回應這樣直白的調侃。
“你拿好了就出去吧。”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彌漫的水霧中,沈意臻看見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逐漸走近。
淋浴間的門把手突然轉動了一下。沈意臻驚呼一聲,濕漉漉的手掌立刻将門把手按住。水珠從她繃緊的手臂滑落,在瓷磚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别、别開!”她的聲音變得緊張。
高林白低笑的聲音傳來。
“我……我真的在洗澡。”沈意臻悶悶地說。
磨砂玻璃上印着沈意臻的身影,随着距離的靠近越發清晰——纖細的腰線,有些後仰的脖頸,還有胸前若隐若現的起伏……
她的身體此刻微微前傾,手掌正按壓在玻璃上,無意間呈現出了一個異常誘人的姿勢。
高林白的呼吸變重。
“……我走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打開門将她按住。
門關上的聲音讓沈意臻長舒一口氣。她關掉熱水閥,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走出淋浴間,她看見帶着霧氣的鏡子裡自己模糊的身影。
就像是内心糾結矛盾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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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書房隻開着一盞台燈。高林白盯着電腦屏幕,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顯示器旁邊放着沈意臻給他泡的茶,已經涼了,茶葉沉在杯底。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皺眉。
落地窗映出他煩躁的身影。高林白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結婚以來,他第一次為克制欲望而逃離。以前的分居讓他可以輕而易舉地保持距離,但現在……
他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沈意臻貼在玻璃門上的手掌。
他走去廚房倒了杯冰水,一口氣灌下去,喉結随着吞咽動作劇烈滾動。
不知不覺已經淩晨一點。高林白回到卧室,沈意臻已經熟睡。她側卧在床的邊沿,給他留出了足夠的位置,自己卻好像随時都會摔下去。
高林白小心翼翼地躺下,盡量不驚動她。床墊微微下陷,沈意臻似乎哼哼了幾聲,但沒有醒。她的幾縷發絲散落在他的枕頭上,隐約散發出似有若無的茉莉香氣。
他将她輕輕拉近。
不知過了多久,沈意臻在黑暗中驚醒。有什麼溫暖的東西環繞着她,腰間沉甸甸的。她迷迷糊糊想去摸,卻發現自己的手抱在了某人腰上,又被他用手臂反壓住。
……怎麼回事!
本來特意睡到邊邊的,怎麼突然和他抱上了?
沈意臻睡意全無。她這才察覺她的腿不知何時也纏上了他,睡裙卷到了大腿,皮膚直接相貼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
她迅速把腿從他身上移下。
“怎麼了?”高林白被吵醒,聲音沙啞,手臂下意識收緊。
沈意臻僵住了。現在他們的姿勢比剛才還要親密——她幾乎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臉頰貼着他的胸膛,能清晰聽見他平穩的心跳。
“……對不起!”她手忙腳亂地想撐起身子,“我……我不知道怎麼會……”
高林白嘴角揚起輕微的弧度。
“沒想到你睡着的時候和平時差别這麼大,我剛要睡着就被你纏住了。”
當時她側身把手臂搭上來後他有一瞬間的錯愕,以為她醒着。沒想到她非但沒醒,反而覺得姿勢不舒服,又把腳架了上來,整個人直往他懷裡蹭。
平時端莊自持的人,現在卻是這毫無顧忌的模樣。她的腦袋埋在他頸窩,飽滿的嘴唇微微嘟起,像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