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裡很冷,寒風呼嘯,天上陰蒙蒙,下面的隗縣都是一片黑沉寂靜。
坐落在隗縣最南邊的四四方方的寬闊房屋,朱紅色大門,寬敞的庭院栽種着排排枯枝的樹木,随着凄冷的寒風搖晃着,飒飒作響。
在縣衙大堂的正上方,懸挂着一塊玄黑匾額,上書三個燙金大字——親民堂左右立着四個大牌,“肅靜”“回避”皆是一片冷肅。
縣衙占地面積大,牆體高築,有五米之高。勘察好地形,盛淵來到後面,借助縣衙後牆的一顆歪脖子樹一躍就跳上牆頭,翻身進去。
繞過那些四處巡守的衙役,盛淵悄無聲息的來到縣衙的辦公書房。
雖然這隗縣面積不大,但是縣衙裡該有的一應俱全,各類衙役和一些小官吏,都有自己的辦公地點。
盛淵費了好一番功夫,七拐八繞,躲過去巡守的衙役,尋了四五個地方,才找齊了東西。
把那些賬本和記錄冊放到懷裡,盛淵又是悄悄的順着院牆出去。
夏侯玄讓他做的事不難,進去一個于府,或者縣衙府,盛淵都是駕輕就熟了。
一路速度極快的跑回去高家,還沒有進去院裡,盛淵就在院門口看到了正等在正屋門口張望的高父。
盛淵及時的刹住了腳步,沒有推院門進去。
「這個夏侯玄搞什麼?他不是說不讓高父發現,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夏侯玄給高父說的,隻是讓他一大早去山上撿回來他丢掉的劍。
盛淵一聽他說這事,便是明白夏侯玄在威脅。他若是敢不聽從,便是把他隐藏的秘密都告訴高父,包括半夜偷偷上山,還膽大包天夜闖于府。
夏侯玄表面上說讓他去拿回來劍,背地裡卻是吩咐他去縣衙,把他說的各類書冊偷回來。
盛淵靠坐在背風的高家院牆下,拿出來那些賬簿和記錄冊,翻看着上面的内容。
翻了沒兩頁,盛淵便是一把撕了那些賬簿和書冊,眼神冷沉冷冷的看着那些碎爛紙張随風消散無影。
「系統,給我一瓶軟筋散。」盛淵站起身來,邊如此囑咐,邊使用靈力隐藏了自己的氣息,踩着牆一跳翻進了院裡。
正屋裡沒有燒炭火,還半開着房門,有冷幽幽的風進來。高父裹着外衣,踱步走來走去,時不時的探頭看那空蕩蕩的院子。
捏着那瓶軟筋散,盛淵隐匿氣息,放輕腳步,慢慢的進了正屋,從窗戶翻了進去,落地悄然無聲。
高父還是他那擔憂心神不安的樣子,來回踱步,半分也沒察覺到身後站了一個人,還是他想着的進兒。
盛淵輕輕揮了揮手,手中的軟筋散就輕飄飄的落在了高父身上。
隻是幾息時間,高父身形踉跄了一下,感覺有些眼暈,扶着頭靠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盛淵攙扶着昏過去的高父回去了東屋,安置好高父睡着,又是讓高祖母進入熟睡狀态,出來關好了房門,便是直直朝着西屋去了。
推開西屋的房門,盛淵就瞧見了放在桌上的一把劍,通身玄黑,透着幽幽的殺氣和冷意。
預想中的偷襲沒有,人也沒有在屋裡。
所以,交給他的任務,隻是一個幌子。
這個夏侯玄根本就沒有打算待在這裡,等着盛淵帶着那些他口中所謂的“重要賬簿”回來。知道盛淵顧忌高父,就故意讓高父等在房裡,想他不敢進門,隻能待在外面。
如果官府發現了他的行蹤,就是百口莫辯。更别說縣令巴不得讓高家出事,随意的一個由頭,就能處置了他們。
這一件小任務,是為了刁難他,更是讓盛淵認清楚,他夏侯玄可以任意使喚他,也可以随意處置他的性命。
當真是打蛇打七寸,精準觀察,完全把控了他的弱處。
盛淵走進去,拿起桌上那柄劍來,眼神無波無瀾,透着幽幽的冷。
當真以為他怕了不成,沒有辦法了嗎?!
盛淵手臂逐漸用力,淡淡靈力也附在劍身上,用盡全身要掰斷它。随着力道加大,那劍身便開始緩慢的彎折。
铛——
盛淵沒有穩住,手上一下子卸了力道,銳利的劍身一下劃傷了手心,掉在地上,冷寂铛铛作響在黑夜裡很是幽幽。
看到盛淵摔在地上,咬牙還要去掰斷那劍。因為過度使用靈力受到世界排斥,一絲氣力也無,渾身都在發抖發顫,嘴巴還是不饒人,咬牙切齒的痛罵着那個夏侯玄。
系統看不下去了,出聲勸解「宿主,别抵抗世界排斥,你越是掙紮,受到的懲罰束縛越是嚴厲,放松下來——」
身上的靈力消耗太多,又是擅自使用了那些超過世界允許範圍的法術,盛淵渾身都是脫力和僵冷,丢了那把劍,就靠在桌邊,眼前陣陣眩暈襲來。
顫顫發冷的身體被輕輕的抱住,溫熱的氣息包裹住了他,也隔開了周圍凄冷的寒風。
一陣熟悉的氣息靠近,盛淵感知到了,顫顫睜開眼,隻是看到了近在眼前的一雙泛着淺紫光芒的眼。長長的眼睫掃過盛淵的眼睛周邊,絲絲的酥麻感讓僵冷的身體顫了一瞬。
唇上貼上一點柔軟,唇齒便是順着對方的力道輕啟,傳送過來的暖熱靈力緩慢的進入體内,好似冬日的暖陽,又像是極寒之夜的熾熱。
用力的揪着他身上的衣服,更是攥着他的手不讓他再一次離開,盛淵喘了一口氣,咬牙低聲喊着,“你是誰……”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黑夜裡仍是安安靜靜的,隻有他沉沉的呼吸聲。
揪着衣襟的手輕輕的發顫,喊出來的話也是微不可聞,到底是撐不住,昏了過去。
天邊亮起蒙蒙的光亮,清冷的街道巷口還沒有很多百姓出來,隻有幾戶人家開了院門,推着自家做的吃食出來叫賣。
洪亮的叫賣聲在街巷裡傳蕩,十分具有穿透力,把周圍的人家從睡夢中喊醒,起來收拾院子。不一會便是炊煙升起,夾帶着香氣。
街巷的叫賣聲驚醒了床榻上的人,看到自己躺在床上,高父捂着微微發暈的腦袋坐起了身,“怎麼睡着了……”
聽到院門吱嘎吱嘎的響起,高父猛然就是站了起來,顧不得穿好衣服,隻是随意裹了一件,踩着鞋就急忙往外面走。
“進兒!進兒——”高父跑出去東屋,
來到院子裡,但是院子裡安安靜靜的,院門也是好好的。
高父還在思慮,西屋就從裡面打開了。
看到盛淵出來,高父連忙又是過來,見他臉色蒼白虛弱的樣子,心疼又着急,“進兒,這是怎麼了?老毛病又犯了,快回屋去,外面冷——”
一覺醒來,又是沒有見到那個莫名兩次出現幫他的人。要不是身上還有些疲累,屋裡的桌邊地上還躺着那把折彎的劍,盛淵都要懷疑自己腦子不清楚了。
盛淵腦子沒有不清楚,還清楚的記得昨晚的事,包括那個陰恻恻心腸狠毒的夏侯玄戲耍愚弄他的事情。
高父照顧着盛淵躺回床上,不等他問問昨晚出什麼事了,就聽盛淵問話了,“爹,你告訴我,那個玄公子和我們高家到底有什麼淵源?”
高父愣了一下,看着盛淵嚴肅還有些冷沉的神情,怕是知道了一些,輕輕歎口氣,便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個夏侯玄說的有一半是真,也有一半不清晰準确。
高家是夏侯家族的一個分支,隻是很偏,最近的也就是高家曾爺爺。高家人丁稀少,到了高爺爺這一代,也就隻有一個孩子。所以高父也不甚清楚,高家與夏侯家血緣上的具體關系。隻是一點很明确,高家忠誠于夏侯家族,與其他幾個家族一樣,簽訂了死契,世世代代忠于夏侯家族。在任何時候,見到夏侯家族長的手令,這些家族的人必須絕對聽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