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前段時間收到了夏侯家的秘密信函,還懷疑是假的,沒想到真的來了人。
盛淵默默的聽完,問了一句,“那個玄公子隻是夏侯家的人,又沒有手令,爹為什麼這麼敬畏他?”
高父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進兒,雖說不清楚那個玄公子到底有沒有手令,但是他畢竟是夏侯家的直系子弟,就算有什麼不滿也不可怠慢無禮。”
原以為隻是一個普通的門戶,不想卻還和一個大家族扯上了關系。
高父對夏侯玄的尊重和敬畏,算是給了盛淵一個提醒,不要做違逆的事情,更不要有所失禮行為。
但是高父的提醒來的有些晚了。盛淵已經和夏侯玄夏侯玄結下了梁子,盛淵自己更是恨不得想要弄死那個混賬東西。
今日盛淵沒有去書院,等到高父離家去了屠宰市,盛淵就自己去了隗縣的藥房鋪子。
除了縣令對高家的迫害,還利用高家的人德叔來害高家,就是那個陳大夫了。
仁義藥鋪在隗縣的東南面,距離于府挺近。臨近的街道也有許多店鋪,賣些百姓常用的布匹緞子,米面糧油。隗縣地方不大,但也有一些客棧和酒家肆。
今日日光不錯,過午時分,暖意洋洋,照在身上暖和又惬意,街道兩側有不少百姓出來閑逛。
藥房鋪子進進出出的百姓不算多,都是替家裡老人拿些藥。在藥房正堂坐着一中年人,給進來的百姓号脈,寫方子,讓一旁的學徒去抓藥。
藥房裡的大夫和學徒都是面容和善,對待前來醫治的百姓耐心有禮,藥房鋪子裡沒有大聲吵嚷聲,都是有秩序的排隊看病抓藥。
盛淵在外面觀望了一會,準備從街巷口出來就往那邊去,就看到那邊走過來的幾人。
是于府的家仆,身後還有一衆縣衙的衙役,身側挎着長刀,手裡拿着一張人像畫。
一個衙役瞧見一男子,叫住了他,仔細查看他的身形,又是遮住他的大半張臉,對照着畫像仔細查看這男子的面相。
那男子被吓了一跳,一旁陪同的一婦人也是吓到了,“官爺,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你的事了,走吧。”那衙役揮了揮手讓他走,那男子忙是應聲,那婦女也忙是跟着離開了。
看到縣衙的官吏,像是在找什麼人,街上的百姓也沒有多少心思閑逛了,人群有些稀疏了。
盛淵還在仔細看着那衙役手上拿着晃來晃去的畫像圖,那幾個家仆就瞧見靠在牆邊的他了。
那幾個家仆是認識盛淵的,被狠狠地一頓揍就差哭爹喊娘了,不認得那就奇了怪了。瞧見那張冷淡的臉和漠然的眼神,就想起來那天被狠揍的場景,臉皮子都是抖了抖。
看到他們,盛淵就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因為挨過一頓打,所以那幾個家仆對他很是畏懼,都不敢上前來,可也不敢就這麼走了,你推我我推你的。
那幾個衙役見他們在這裡和一個半大少年搭話,也不管他們了,繼續向前找人了。
盛淵看那些衙役走遠了,問這些家仆,“出什麼事了?”
“昨晚我們府上又來了賊人,盜走了于老爺的寶貝,現在老爺病倒了,縣衙的師爺先暫時安排我們去抓賊人。”一家仆小心的回答。
“那畫像上都看不清楚什麼樣子,你們能找到人嗎?”
那家仆又是說了,“其實我們納悶,這麼找人,哪能找到,但是縣衙裡的那個官吏老爺一定要我們去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之前有賊人闖府也沒見老爺這麼急。”
盛淵思量着那個于縣令這一舉動,要他們務必找到人,又沒有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顯然那被盜走的東西是不能擺到明面上的,隻能說丢了寶貝财物。
能進入于府盜走重要之物,盛淵能想到的就是那個黑衣人,也就是夏侯玄。
等到那些家仆走了,盛淵準備着進去那藥鋪了,就另有幾個百姓進去,其中一個老婦人是盛淵認識的,就是那張奶娘。
見到盛淵,張奶娘有些意外,又是與他搭話,“高進小少爺,你來藥鋪是看病還是抓藥?”
盛淵沒病也不抓藥,單純來找事。但那個陳大夫今天像是不在這裡。
張奶娘提着竹籃,買了幾樣小菜,盛淵聽她說“阿箐病了”,等張奶娘抓了藥,盛淵就跟着她去了裁縫鋪子,買了一些緞子預備做衣裳,跟着她又去了阮家。
今天是阮箐的生辰,張奶娘就出來買些東西準備慶生。
張奶娘是阮箐母親的奶娘,從小看着阮箐長大,對阮箐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因為身子弱,又因為是庶出,阮箐在主家不受待見,這些年一直養在外面,隻有張奶娘陪護着他。
張奶娘唏噓,又是對盛淵說道,“阿箐沒有什麼朋友,高進小少爺心善,肯和阿箐做朋友,這些天阿箐時不時的念起你,見你來看他一定很高興……”
盛淵沒有打斷張奶娘的話,聽她說了一路,來到阮家門前準備走了,張奶娘又是讓他進來,瞧見了人再走也不遲。
盛淵推脫不掉,也想看看阮箐如何了,就跟着張奶娘進去了。
院子靠東牆,栽種着一些花草,在冬日裡都是枯了,有些許綠意。還有嫩竹子,零零散散的還沒有長成形,用麻繩捆好,免得大風吹折了。
張奶娘放下竹籃,朝着東屋高興的喊了一聲,“阿箐,高進小少爺來了,過來瞧瞧你——”
盛淵跟着奶娘進去主屋,張奶娘倒了一杯茶水讓他先在這裡等等,她去叫阮箐。
顧念着阮箐還病着,盛淵讓張奶娘先忙,他去東屋找阮箐就好。張奶娘高興的應了一聲,提着竹籃去廚房做飯去了。
盛淵來到東屋,敲了敲房門,“阮箐——”
裡面沒有人應答,隻是有些許的聲響。盛淵耳力好,即使是聲音小也有房門阻隔着,還是能聽見一點動靜。
裡面有壓低的說話聲還有一些低低的像是啜泣的聲音。
“阮箐——”盛淵又是喊了一聲,馬上就要推開房門自己進去了,那房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看到在這裡的齊恒,平日裡整齊的衣衫有些亂,臉上也有些紅,眼神閃躲的樣子,盛淵心裡有了點猜想,臉上都是有些壓抑不住的陰沉。
見到盛淵站在門口,齊恒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沒有客氣有禮的态度,頗有些冷然的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盛淵半點不回應他這句話,強硬的直接推開他就要進去。
齊恒雖是一個讀書人,平日裡總是之乎者也,但對上盛淵也沒有馬上就落敗下去。面對臉色冷沉的盛淵,齊恒臉色也好不哪去。
兩人都是毫不相讓,攥着房門框很用力,那房門就吱呀吱呀的作響,馬上就要不堪重負了。盛淵腳下一使勁,照着他的下盤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這是很緻命的一擊,面對如此狠決而且陰險的招式,齊恒一個自恃溫潤君子的人使不出來,也沒想到盛淵會如此,不得不後退躲開這一擊,看他眼神都是嫌惡的。
盛淵進去了房裡,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
齊恒沒攔得住他,但不想他見到阮箐現在的樣子,馬上就要他出去,沒想到盛淵反手就是擰住了他,又是照着他的腹部來了一拳,一腳把他踢了出去。齊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是從盛淵房裡甩了出去,摔地上了。
聽到這麼大的動靜,張奶娘馬上就出來了,見到摔地上的齊恒,連忙過去扶起來,“齊公子沒事吧,您這什麼時候過來的?”
齊恒是自己來的,知道了阮箐一個人在家後,就忍不住想要親近親近。平日裡阮箐都是不讓,齊恒好不容易讓阮箐軟下來态度,就把人欺負狠了,把人惹哭了。
齊恒是有些心虛的,怎麼會如實相告,隻說來看看阮箐,不小心摔了。張奶娘還要留他,怕裡面的人還要出來揍他,齊恒隻說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