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屋裡剛才的喧鬧安靜了一些,除了桌邊的炭爐燒火的細微爆破聲響,也就隻有那輕輕的呼吸聲。
盛淵朝着那床上的人過去,來到他跟前,眼神接觸到阮箐瑟縮的躲避視線。
發紅的眼睛裡仍有水意,臉上也是紅的不像話,淩亂的衣襟露出來白皙的肌膚,殷紅的痕迹很顯眼。除了這些,身上的衣物都是完好的,沒有盛淵想的那麼糟。
“高進,你先等等……”阮箐臉上都是紅透了,羞得要死,慌裡慌張的整理自己。
盛淵隻是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拿起來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溫涼的水喝下去,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怒氣和沖動。
現在的阮箐明顯就是真心實意的喜歡那個人模狗樣裝成君子風姿的齊恒,就算是對方想要對他做些什麼,阮箐都是順從的,不然也不會任由齊恒在他家裡做出這等親密事,怕是剛才他狠狠地踹了齊恒一腳,阮箐都是心疼的,覺得他多管閑事了。
盛淵心裡憋着火,手上一用力就捏碎了茶杯。
看到盛淵這麼橫眉冷對的樣子,阮箐有些害怕不敢坐過來,隻是站在那裡小心的問道,“高進,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沒有羞恥心,和一個男子如此行徑……”
盛淵沒法發火,也沒法說出實情,自己都快要憋炸了,隻是道,“沒有,你隻是喜歡他,這沒有錯。”他看向對面紅着臉傻愣愣笑的阮箐,又是嚴肅的問他,“你真的覺得他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嗎?”
阮箐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急急的解釋道,“阿恒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他,阿恒也喜歡我……”
對上盛淵的眼神,阮箐的聲音不自覺的就弱了下去,呐呐的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憋出兩字,“真的……”
阮箐一心都是那個齊恒,看不清,但是盛淵知道内情,而且一清二楚。
“阮箐,我告訴你,那個齊恒他——”
“阿箐——”
盛淵的話沒有說完,便是一道聲音插了進來,随後就是腳步聲靠近了東屋,一人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四目相對,都是頓住了一瞬,随後不約而同的,兩人轉頭就移開視線。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出現在這裡,但是既然是當着阮箐的面,就不能随意說話動手了。
見到夏侯玄的一瞬間,盛淵臉上就是扭曲了一下,轉瞬即逝。但對面的夏侯玄還是看到了,那冷漠的臉上掩飾都掩飾不住的殺意。
夏侯玄表現的很正常,就當不認識盛淵,就隻是朝着阮箐過去。
阮箐驚訝的迎上去,問道,“玄公子,你的事情這麼快辦完了,不是說要晚些才回來?”
夏侯玄應了一聲,臉上帶着笑意,“事情很順利,想着今日是你的生辰,就早些趕了回來,這個是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是一個小巧的玉墜,瑩潤乳白的光澤,在光線下沒有一絲瑕疵,在阮箐白皙的手裡,襯得肌膚白的晃眼。阮箐當然是驚喜,但也有些遲疑,“這太貴重了些,玄公子不必破費,隻是一個生辰……”
盛淵瞥了一眼那夏侯玄,他一直看着阮箐,臉上滿是溫柔的神情,“能配得上你,得到你的歡喜,那這件蠢物便是有些價值了。”
這麼一個煞筆玩意說出這些暧昧的話,還露出這種纏綿的溫柔神情,盛淵隻感覺一陣胃裡不适,惡寒的都要起雞皮疙瘩了,馬上就要走。
隻是不等他開口要告辭,盛淵就驚愕的感覺自己身體遲滞了一瞬,随後就是控制不住的向前走,速度極為快速。
在外人眼裡,他自己站了起來,走到阮箐那邊,奪過來那件玉墜就是扔了出去,扔到了房頂上,聽那清脆的聲響,怕是碎的不成樣了。又是一把拉過神情呆愣的阮箐來,對着他就是親了下去。
變故隻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很快,不止是阮箐愣住了,對面的夏侯玄也沒反應過來,就看着盛淵很是兇狠的親着阮箐,是那種唇齒交纏的親吻。
阮箐愕然之後就是慌亂,臉上羞紅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但自己也是控制不住的抱着對方回應他,又急又怕。
對面的盛淵也沒有好到哪去,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努力想要控制自己松開阮箐,卻是更加用力的親吻着對方,模樣活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樣驚恐。
兩人是親的都快要喘不上氣了,還是不放開對方。
最後還是夏侯玄忍不住了,上前用力的拽開他們,臉上黑沉得簡直就像是鍋底了。
他剛把玉墜送出去,還暗暗表明自己的心意,不想當着他的面就是扔了出去,還親在了一起。這簡直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他,他是一個外人,他們才是密不可分心意相通的,沒人稀罕他的玉墜。
盛淵努力繃住面部表情,還是冷淡的神情,但是心裡都罵娘了——真特娘的活見鬼了!
冬日白天時間短,夜幕降臨,張奶娘也做好了許多飯菜。正屋的桌子上擺放着一盤盤的菜品,色澤亮麗,香氣撲鼻。張奶娘忙着端菜,一旁的三人就各自坐着,都是沉默着,沒人開口說話。
“菜齊了——”最後張奶娘端上來雞湯,笑呵呵的看着桌上的三人,見他們都不動筷子,有些奇怪,“阿箐,玄公子,高進小少爺,快些吃啊,不然菜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還是盛淵配合張奶娘,拿起筷子來開始吃飯。
隻是夾了一片肉,盛淵還沒有從盤子裡夾出來,一旁橫出一雙筷子也夾住了這片肉,硬生生從他筷子地下奪了過去。
盛淵看了一眼對面的人,夏侯玄臉上面無表情,夾住那片肉也不吃,就放在自己的碟子裡。
盛淵又是夾了一塊,這次還是被對面的人搶走了,速度快的,他都沒有夾穩,夏侯玄就搶走了,就好像預料到他會夾這塊一樣。
盛淵收回了筷子,擡眼去看,視線和對面的夏侯玄對上,兩人具是不回避互不相讓,都是恨不得弄死對方的狠勁。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冷沉,張奶娘候在一旁,嘟嚷着“天冷了”,就去火爐裡多放了一些炭火。
一旁的阮箐一直默默的拿着涼手帕捂嘴,剛才親的太狠了,到現在嘴巴都是又麻又漲痛。
一連三次夾菜夾肉都是被搶走,盛淵脾氣不好,更是不喜搶他食物的家夥,當下就是放下了筷子,趁着張奶娘背對他們還在添炭火,拽着那夏侯玄的衣襟就是出去了。
張奶娘直起腰來轉身,就看到少了兩個人,驚奇不已,“阿箐,玄公子他們呢?”
阮箐隻是搖了搖頭,對于那怪異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兩人出去了,什麼也不說,赤手空拳就對打了起來,招招都是朝着緻命處攻擊,淩厲的拳風比那寒風還要冷冽一些。
兩人臉上身上都是青紫交加,一拳一拳打向對方,都是狠命的架勢。
在暗處觀看着自家主子狠厲的招式和不留情的力道,對面的少年也是狠,一拳打出去把一棵樹都劈開了,那架勢活想要打死夏侯玄,幾個暗衛都是看的咋舌。
這兩人就在隗縣街上打起來了,絲毫不顧及會不會有人發現,就一個念頭,弄死這個家夥!
見自家主子漸漸落了下風,幾個暗衛看不下去了,從暗處跳下來,攔住了還要繼續動手的盛淵。
看到忽然出現的幾個黑衣人,盛淵及時的收住了拳頭,撤了一步和他們對峙着。
五個暗衛成一排,護在了夏侯玄身前,一身黑色勁裝,整張面都用玄青面具遮住,隻露出一雙厲眼在外面,手持長劍雙刀,氣勢淩然。
打過一架,夏侯玄已經冷靜下來,沉聲說了一句,“你們退下。”
“是!”那些暗衛縱身一躍便是隐藏到了黑暗裡,如同鬼魅一樣,來去無聲無息,盛淵有些忌憚的看着對面臉色冷酷的人。
“你和阮箐是什麼關系?”
“你來這裡到底有何目的?”
異口同聲的問話,問的風馬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