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瞥了一眼旁邊捂臉埋頭又是捶腿的夏侯淳,又是閉上眼靜靜坐着了。
雖是靜坐着,夏侯玄心裡卻是靜不下來。
一遍一遍的默念靜心訣,卻還是心神不甯——又是多了一個讓他看不透的人,而且還是和那個少年有關。
明明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屠戶的孩子,身世也極為簡單,卻招惹這麼多的人,而且對他頗為上心。
意識腦海裡,系統躲着不肯出來,聽着自家宿主的暴躁罵話,看到盛淵通過腦電波,幻化出虛拟形态,在空間裡暴力打砸,直接把系統空間模拟出來的拳擊沙袋打爛了,系統更是不要出來和盛淵對話了。
盛淵現在不僅僅是暴躁,更是有無法言喻的慌亂無措。
任誰見到曾經任務世界的身主的親爹,更别說對方還認出來了,怕不會比他現在的表現要好。
“先喝點水。”
盛淵聽到旁邊坐着的人說了,就伸手去接那茶杯,卻是手顫發軟的接不住,茶水差點灑了。
羅青衣就攬着他,拿着那茶杯遞到了他的嘴邊。
等到盛淵喝完了茶水,羅青衣就放下了茶杯,握住了他的手腕,動用靈力傳音給他。
——先别動,我要查看你體内的靈力運轉,可能會有點疼,你暫且忍一忍。
豈止是有點疼,簡直是疼死人。他這副身體并不是修煉之體,此時的修煉也隻是入門,根本比不上羅青衣的修為。
探入體内的靈體探查,盡管羅青衣有所克制,但是威壓仍是強悍,盛淵都忍不住發抖。
一周天過後,盛淵就完全虛脫了。
羅青衣扶住了虛弱無力的盛淵,擦了擦他額角的冷汗,見到盛淵臉色蒼白,輕輕歎口氣。
——你體内的靈力極為稀薄,又有污濁之氣的依稀痕迹,還有一些我沒見過的氣息,甚為古怪。此三者相互沖撞之下,你心神不穩,體内氣息甚是紊亂,沒有直接倒下算你命大。你這身體受不住這麼折騰,需要好好滋養才行。
盛淵聽着他這關切的話,有些沉默,隻是低頭。
羅青衣動手整理了一下他淩亂的束發,瞧着他略顯青澀的清秀臉龐,又是開口問了,“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這話是從口中出來的,自然是馬車裡的人都聽到了。
夏侯玄仍是端坐着不動,隻是一旁的夏侯淳都要忍不住跳起來了——這特娘的連個名字都不知道,竟然還能有如此親密的姿勢!
對方羅青衣稍顯溫和的眼神,盛淵隻抿了抿唇,垂眸說道,“高進。”
羅青衣稍稍颔首,“進兒,我現在暫時在這裡住下,先把你的身子養好了。”
本來有個阮箐就夠亂了,盛淵怎麼能讓另一個人來摻和,連忙就是說道,“恐怕不行,這裡是殷朝邊境駐守城,我現在在殷朝軍營裡,不可随意來去……”
羅青衣稍稍按住激動的要坐起來的人,便是對前面一直偷偷張望的夏侯淳說了,“淳公子,在下需要陪護進兒,家父的病我已經有了把握,不會耽誤,不知淳公子是否可以給予方便?”
羅青衣都這麼說了,夏侯淳再是不情願,也不想拂了美人的要求,隻是恹恹的點頭,應了下來。
盛淵可不信這個舉止言行十分輕佻的公子哥能有這麼大的能耐,想要讓夏侯玄出聲讓他阻止一下。
隻是那個人就隻是端坐在前面,盛淵怎麼咳嗽,夏侯玄頭也不回一下的,就坐着不動——因着他咳嗽羅青衣又是要喂他水喝——可是把盛淵氣的不輕。
馬夫一路駕着馬車來到軍營駐紮地,守衛看到陪同侍從亮出來的牌子,就直接讓開了。
幾名侍衛過來,見到夏侯淳就是行禮,口中尊稱,“見過夏侯世子,夏侯将軍,太子殿下正在等候。”
夏侯淳看了一眼正在扶着人下馬車的羅青衣,對那幾個侍衛就說了,“羅公子是本世子請來的,你們要好生照顧,不能怠慢了,知道嗎?”
“是,世子。”
“走吧,夏侯玄,太子找——”夏侯淳招呼了一聲,昂首闊步的就是往前走了。
盛淵被攙扶着下來,就聽到了這侍衛的尊敬稱呼,腳下一崴差點摔了。
羅青衣及時穩住了他,瞥眼瞧見他身後收手離開的人,又是轉回視線,扶着盛淵下來了。
盛淵以為的這個風流公子竟然是夏侯家的世子,還有老爹在!盛淵沒忍住猜想,這樣的話豈不是意味着夏侯玄不是夏侯家的家主了?那他還巴巴的跟着來!
盛淵馬上就要找人對峙,想到是自己要建功立業來這裡的,還真的不能找人家說什麼,又是閉嘴了。
夏侯淳是夏侯家的世子,他請來的客人自然是要高待遇,當下幾個侍衛仆從就引着羅青衣去了将帥府上住下。
将帥府距離軍營不遠,隻是一刻鐘的功夫很快就到了。
羅青衣帶着盛淵來到下榻的庭院,十幾個仆從正在打掃。
這算是夏侯世子要住的地方,庭院很大,伺候的人也足夠,但是多了一個身姿飄逸容顔絕色的羅青衣,盛淵就覺得有些寒酸。
瞥了一眼站在身側的身姿俊逸的羅青衣,盛淵準備和他說一說自己先行離開,就聽得他說了一句,“進兒,你搬來這裡與我同住,我方便照顧你。”
他說的這麼自然,這麼理所應當,盛淵繞是一個厚臉皮都忍不住了,臉皮子都有些僵,“怕,怕是不方便,這是世子的住所……”
“那我搬去你那裡。”羅青衣接話很快。
一旁的侍衛遲疑的說了,“世子吩咐,您在此住下即可。”
羅青衣側臉看向沉默的盛淵,“進兒,你的意思呢?”
看到那個侍衛瞪他給他使眼色,又是在羅青衣轉頭看他時恭敬的低頭,如此鮮明的對比讓盛淵忍不住眼角抽了抽。架不住羅青衣的話,盛淵隻能是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