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靜讓矶鷹慢慢安靜下來,飛到高空按照主人的吩咐引領尋方向。
蘭斯洛特站起來,整理好佩劍及衣物,追着矶鷹飛翔蹤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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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馬狂奔的自由騎士,上行到這片曠野密林,天色昏暗,沒注意茂密林地後面的一方窪地,馬蹄被絆,直直往裡面栽進去,連人帶馬直接仰面翻滾。
随後而行的人馬慢慢停下,跨過前面的陷坑跳到前面。流浪武士看着在坑底被馬壓在下面的自由騎士,和他的馬騎一起,被捕獵用的鋼釘刺穿胸口,已經斷了氣息。
武士擡頭往前看,前面黑壓壓的高地密林,好似隐藏着洪水猛獸,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為何不前進?”
馬車裡,傳出馭靈師威嚴的聲音。
流浪武士将自由騎士的死狀以及擔憂告知。
“大人,這裡或許埋伏着兇悍盜匪。這裡之前發生過一次大火,燒了一幹二淨完全成為一堆廢墟,連野獸也不敢靠近,不會有好人家在這裡設下捕獸夾陷阱。”
對方久久沉默。
流浪武士還打算繼續勸說,馬車草簾卻是掀開,走出來身形高挑的黑袍男人,氣息冷峻嚴酷,令流浪武士敬畏恭敬退了兩步。
環顧四周野林,夜晚的天空陰蒙蒙,随從們已經制作了火把照明,低頭就可見到黑影綽綽。
再次穿上一身黑袍的盛淵此時心情很複雜,望着枯草沙地上影影綽綽的晃動,更是如此。
一個天雷把翼龍主上劈出來,盛淵震撼住,翼龍主上摸着他的眼珠子後,盛淵已經吓得各種求饒話都說了一通。
在他苦苦哀求下,翼龍主上一雙赤瞳盯了他好久,才算勉強同意留他一命。
因翼龍主上還無法熟練掌控身體的主導權,需要修養,在這期間,他可以完成所謂的任務,但不能越界,翼龍主上不允許的事情堅決不許。
盛淵慶幸于翼龍主上此時的力量還比較弱,自己保住了小命,既然能完成任務時又可以協商動用翼龍主上的尊貴身體,還不比擔心各種天道探查和懲罰,一舉三得,他馬上就答應了。
這可真是他遭雷劈後得到的幸事!
盛淵安慰自己,寬慰的心情一直到翼龍主上要他抛屍蘭斯洛特,再是假扮他成為一行人裡的尊貴馭靈師為止。
“主上大人,這不妥吧。”盛淵微弱地辯駁了一句,就眼見着翼龍主上過去昏迷的蘭斯洛特那裡,擡手就要放火燒人。
盛淵眼睛都瞪圓了,連忙跑過去攔住,“拋,拋,這就拋!”
在他聽命一回後,翼龍主上就依言把他拽回體内。不知道是不是翼龍主上蘇醒的緣故,盛淵總是覺得自己對這副身體的掌控不如以前靈活——或許還是因為天雷,讓他受到重創了。
翼龍主上暫且讓他使用這具身體,自己單獨找了一身體,暫且修養魂體——在雷雨天裡失足跌下山坡丢了命的男孩。
馬車行進到此處停下,盛淵還沒說什麼,一直坐在馬車裡修養的翼龍主上忽然睜開眼,“去找丢失的黃金匕首。”
“!”盛淵震驚失語。
翼龍主上如何得知他有黃金匕首?還丢了的!
擦!翼龍主上不會一直都在身體裡感受到外界?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知道他打着翼龍主上的旗号幹了多少狗仗人勢的事?
“導師給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
在翼龍主上冷峻的目光裡,盛淵刹那間腦子裡空白一瞬,看向翼龍主上,嗓音輕微顫抖。
“你不是,艾歐裡亞…”
翼龍主上看他這副震驚又惶惑的模樣,尚且顯得青澀稚氣的男孩臉龐卻是顯露出一種冰冷無情。
“我替代了他,他的導師自然是我的——現在,也是你的。”
“……”
恐愕,羞赧,心虛,心悸,震動不安,各種複雜情緒如浪潮襲來,波濤洶湧,折騰得他下馬車都是腿腳有些發軟。
盛淵扶着馬車壁下來,望向周圍黑壓壓的密林與影影綽綽的舉火把随從們,迎着他們敬畏的目光,他心裡奇異地想。
他們究竟是如何辯得一人?僅僅隻是外貌,音容?他們根本不了解,蘭斯洛特和他相差不大,隻知道都是厲害人物而已。
那麼,少年導師呢,認清過艾歐裡亞和翼龍主上嗎?
少年導師到底是傾心于艾歐裡亞,還是僞裝的翼龍主上?
而他自己,又在其中充當了什麼呢?
盛淵怔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腳下的影子,還未多深思,忽地就感覺到後背一道灼熱的視線。
他激靈了一下。
翼龍主上就在身後看着,盛淵丢掉方才的所思所想,振作了點精神,先把眼前事應付好才是。
“我倒要看看有什麼埋伏。”
盛淵一甩袖往前邁步,身後緊跟了兩三個人做掩護。
有人在的地方就會開墾土地,而原本為驿館農舍的地方,枯黃雜草已齊人腰高。
盛淵爬上去高地俯身下望,見到眼前這片焦土,入目皆是殘壁斷木。
跌落坑底捕獸陷阱的自由騎士已經氣絕身亡,馬兒還在微弱的嘶鳴,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可怖。
盛淵不知怎的有些心慌,握緊拳心,快步下去高地,朝着那片殘璧斷垣過去,去找尋丢失的黃金匕首。
空氣中充滿焦土和浸泡雨水過後的腐爛發酵味道。連長滿雜草的泥土裡散發着陣陣難聞的惡臭。在這崇尚金銀的國土,黃金匕首,多麼稀罕的玩意兒,不知在流亡過程中如何丢失,說不準一早被那些盜匪撿走。
丢了把黃金匕首,本來盛淵也沒多少感覺,本來也不是真實世界,都是虛假的人,虛假的無。
但是想到那是少年導師特意贈予,翼龍主上要他尋回,就感覺心裡不是那麼對味。
盛淵爬過面前的亂石,朝着後面野草覆蓋的雜木橫梁過去。
“黃金匕首,找匕首——”
越是念着黃金匕首,越是無法遏止想到那贈送人。心虛且心悸的情緒又是找了上來。
盛淵短暫停了一會,似是隐約模糊記得,在這驿館,身體異常叫他難耐心悸,他找到了少年導師,想要尋求幫助——眼前閃過一些淩亂畫面。
少年導師撫觸他的面容,被他急躁地壓在身下隻是一雙淺色雙目注視着他。他當時似是失去了理智,發了瘋一樣要尋求解脫,他好似求了一些講了什麼話,少年導師的目光深深地望着他,好似要把他看透的目光——
盛淵身體激顫了一下。
夜風拂過廢墟,盛淵卻是感覺身體一陣冷一陣熱,沒忍住蹲下身,緩解這突如其來的陣痛。
痛楚打斷了他的回想,他不知道少年導師何時離去,他總是神神秘秘,來去無蹤——盛淵想,如果不是擅自留他一個人,怎麼會發生後來的事。
在兩個小屁孩面前,哦,還有一個小學徒面前丢盡了臉。
少年導師對艾歐裡亞是既痛恨而又心存一些憐惜,因為師徒情分還在,可如果艾歐裡亞不是他的徒弟,那又是如何說的?
翼龍主上說他替代了艾歐裡亞,導師難道不曾發覺麼。
總總疑問,盛淵暫且總結一句,翼龍主上實力強悍,心機深沉,眼下他不可随意頂撞。
保命為上,任務為主。
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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