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畫面内,紅絲絨地毯綿延展開,如一條暗紅色河流。包裹在上的纖細身體,随着擺動如同随波逐浪的浮萍,搖曳。
雙腿屈跪着,抓握的力道,壓迫着大腿上柔軟脂肉從指縫裡溢出來,暗角裡伸出一雙手,按在了那單薄的胸腹上,自上而下撫觸。
覆蓋了薄薄一層皮肉的小腹随着呼吸而顫顫抖動。
随着挺腰,身體彎曲成一個背弓形态,似是浮萍掙紮着要從這血色河流裡脫身。
但伸出來的幾雙手,又将那脆弱浮萍按住,重重跌落下去,要折斷最後一點不肯彎折的堅韌。
從捂住嘴巴的手掌心裡傳出來的飲泣嗚咽聲,恰時地鐵過了一道隧道,列車轟轟聲下變得模糊不清。
手指按在調高音量鍵處點按幾下。
手機屏幕後面,露出來的一雙野性十足的眼睛,窺看周圍人的反應。
地鐵的下班高峰期已經過去,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互相隔着遠遠的位置,都是低頭看手機,并沒有注意到他。
耳機裡的聲音變得逐漸。
雙腿從平放變成疊交的姿勢,似是要借此遮擋住不可控的反應。
可以單獨乘坐舒适轎車卻選擇坐地鐵,在時不時上車下車,空間一會逼仄,一會開闊以及在晦澀難辨的監控下,尋求難言之隐的刺激享受。
途徑沙海站,門開了。
陸陸續續上來一些人,依次找了位置坐下,實在找不到位置,三三兩兩抓握着欄杆和扶手。
人多了起來,青年壓下手機畫面,黑色口罩下,沉沉呼出一口氣。
他站起來,朝着列車門口走去,身側的肩帶就被帶了一下。
他回頭,一雙潔白柔靜的手,抓握着一條藍色絲帶出現在眼前。
白色兜帽下發出一個女性化聲音。
“你落下的。”
此時清爽夏季,這人一身簡約白色系打扮,卻因為長袖長褲累贅到各關節泛起褶皺,顯得沉悶。
外穿一件很有版型的硬質感風衣,動起來卻沒有噪音,在地鐵列車燈光下,泛着一些奇異的柔軟波光似的。
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白色兜帽幾乎壓住了她整張臉,看不清容貌,但叫因為她一雙好看的手而有些興趣的崔景颢,還是上前一步。
他伸手接過那從被俘虜獵物身上取得的标志“摘冠”的絲帶,斷眉一挑,近距離打量了一下這個高挑年輕女孩。
見到對方送完東西也是站在原地并沒有離去,了然挑眉,低頭輕笑一聲道,“要加聯系方式嗎?”
在女孩掏出手機,表示肯定地輕輕點頭後,崔景颢更加确定了這是沖他來的粉絲。
或許還是個社恐私宅。
一邊拿出手機打開常備小号的二維碼,崔景颢一邊觀察這個女孩,旁邊有人經過時,她都是讓開位置,盡量不去碰到。
他有些懷疑白色兜帽下那張的臉了。
萬一是個醜八怪怎麼辦。
崔景颢目光又是落在了那雙手上,細長而蒼白,薄薄皮膚之下可以輕易看到黛色血管,蜿蜒跳動。
有什麼關系,關了燈不一樣是玩。
崔景颢得到了女孩的聯系方式,加上綠泡泡,不再耽誤時間揮揮手走下列車。
手裡絲帶随着夜晚站台的冷風鼓動起來,崔景颢将絲帶揉到掌心裡,似乎能感覺到原本絲帶主人身上疊起不歇的炙熱溫度。
他回頭看了一眼,隔着一扇玻璃窗,列車内女孩在目送他遠去。
列車啟動,女孩身體微微移動,從臉頰旁露出一縷粉色頭發,身上一瞬閃過柔波似的光芒。
直到地鐵列車遠去,崔景颢才是回過神,繼續往前走。
他沒注意到,一道影子疾如閃電從站台與列車縫隙間竄至腳下,緩慢與他的影子融為一體。
……
…
霍扉趴在天橋上監視了一晚上的人,等到那傲慢鬼怪再是叫他,是發了個消息。
“結束了,來集合。”
一秒不到,後面又附帶一句——“帶顆糖來”。
霍扉走下來天橋,從街邊商店裡直接穿牆而入。因為忍着氣,他看也不看架上擺了什麼,抓了一把糖揣口袋裡就走。
幾個閃現過後,他來到了案發現場。
可不就是案發現場。
停靠在田野大路邊的保姆車裡,四人已經不省人事,被夢境漩渦困住,經受一次又一次被殺死的噩夢體驗。
借由鬼怪力量已經修複好的夢境漩渦,吸收着束手就擒無法脫身的獵物,吸收着這些活人氣息,壯大力量。
一遍遍被碾壓榨取的金尚等人的身體在不住抽搐着,臉色也逐漸變得慘白,散發着腐爛死氣。
霍扉看到小拐聰後備箱跳了下來,還沒問那傲慢家夥上哪去了,就見着倒在路邊的一具身體。
“他怎麼了?”
小拐蹲在路邊,手裡拿着一面大埔葉子,将落在盛淵身上的蟲子都趕走,憂心道,“不知道,忽然就暈倒了,怎麼也叫不醒。”
霍扉想起剛才鬼怪的要求,“帶顆糖來”,他走過去扶起人,看到盛淵此時狀況。
臉色蒼白,額頭冒虛汗,自掌心裡扶住的單薄肩膀到四肢還在輕微抖顫。
“低血糖了啊……好沒用。”
霍扉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硬質糖果,剝開一個糖果紙給人喂了一顆糖,塞進嘴巴裡後,他的餘光注意到地面散落的糖果裡幾個明顯不同的鮮豔包裝,上面浮突的螺紋映入眼底。
小拐就在旁邊看着,霍扉盯着緊閉雙眼,輾轉皺眉,對外界一無所知的盛淵,忽然裂開嘴笑了下,和之前每次有了什麼新樂子一樣的表情。
“你笑得好賤啊。”小拐沒忍住說,“能别露出這種表情嗎。”
霍扉手指點向他碩大額頭,“把眼閉上,小孩子不許看。”
“為什麼?”小拐有些不服氣,“我不是小孩子,我就看!”
霍扉不和他唧唧歪歪,直接撕開那幾個包裝小袋,在手上随便絞了絞,又是從旁邊一汪小水坑裡沾了沾,從領口塞進那一身藍白校服裡。
他仿佛很滿意似的,還伸手捏了把盛淵昏迷的臉,吃了糖有血色的單薄臉皮都透紅了。
“要你對我指手畫腳的,也給你點教訓。”
小拐困惑,他看不懂霍扉在做什麼,但顯示自己不小也沒問,就陪着霍扉在旁邊,等着人醒過來。
……
忽如其來的眩暈,如漲潮般明顯。
盛淵眼前陣陣發黑時,記起來魏星星的身體病症,發出去消息叫霍扉帶糖來,接着昏暝洶湧而至,他無法抵抗這種身體病症,結結實實暈了過去。
因為情緒波動,加上奔波和幾個報複對象糾纏,盛淵來不及補充能量,他緊繃如弦的意識崩斷,直到口腔裡彌漫出絲絲甜蜜氣味,喚醒了身體機能。
他悠悠醒來,看到霍扉和小拐。
“下次記得吃飽飯再出來,餓成這樣再是暈倒,沒有我們,你就成了其他鬼怪的養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