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扉聲音在耳邊時遠時近，最終清晰。
盛淵撐着手臂坐起來，口腔裡黏黏糊糊的混合了唾液和糖水太滿了，都有些含不住，溢出來沾到了下巴。
小拐看到他皺眉擦口水，馬上積極表現，将自己的紅肚兜捧上來，“大人給你擦嘴。”
吞咽下糖水呼氣的盛淵被這個稱呼吸引了過去，見到小拐那塊擋在胸前用作衣服的紅布，禁不住嘴角抽動。
“不用了。”
“哦……”小拐飽滿情緒明顯失落了下來，收回去自己那塊破紅肚兜。
自己也很嫌棄的小鬼怪癟癟嘴，又是被拍了下腦袋，擡頭見到霍扉那張乖乖臉，扭過頭去“哼”了聲。
盛淵感覺嘴巴裡糊了好多糖，吞也吞不完，齁得他直幹嘔，而他彎腰吐糖水的時候，看到地面散落的十幾個包裝紙。
罪魁禍首霍扉，一臉無辜地攤手，“你差點餓死，不多喂點就要休克了。”
盛淵額角跳了跳，卻到底還是沒說什麼，畢竟是救命，低血糖嚴重者不及時補糖真會死人的。
“謝謝你。”
聽到盛淵這一聲不冷不熱的道謝，霍扉抱臂的手指彈動了下，目光從他那沾了糖漬顯得過于鮮豔紅潤的嘴唇上掠過，笑笑算應了。
“夢境漩渦已經完成了。”
小拐捧着那個凝實若水晶體的夢境漩渦過來。
因為調動了地點，中途折損一次，這次夢境漩渦恢複過來，給文彬死人造成幾百次的傷害，直接突破了地域局限，形成一個完整獨立體，可以随身攜帶，随時發動夢境能力，将人控制住。
小拐明顯對這個很有出息的“孩子”很滿意，抱着不撒手，當然他也很清楚，這很大一部分功勞來自于給他抓來十幾隻鬼怪的盛淵。
“多謝大人！”碩大腦袋的小鬼怪眼睛亮閃閃看着他。
盛淵捂着嘴巴，勉強清清嗓子道，“我也需要你的能力……算是互幫互助。”
車上飽受摧殘的四人已經氣力不支，一時半會醒不來，盛淵也沒打算管他們，直接晾在野外。
估計醒來後看到自己身處環境，回想起來自己曝屍荒野的慘象，會直接吓瘋吧。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盛淵打開出了校門就關機的手機，幾十個電話和信息滿屏蹦了出來，魏思辰最後一通電話是在半小時前。
而消息則是零零碎碎翻不清，從最開始兇惡威脅“八點前不回來我扒了你的皮”，到中間服軟，“星星你到底跑哪去了給哥回個信”，到最後破罐子破摔，“我再管你一次我名字倒着寫！”
盛淵面無表情翻完這些消息，真感覺魏思辰閑得蛋疼。如果不是他哥哥的身份，這些訊息狂轟亂炸，他可以直接告他居民騷擾。
“魏、思、辰。”旁邊霍扉念出來他的消息置頂聯系人，盛淵輕微皺了下眉。
盛淵收了手機，推開探頭往他手機裡鑽的霍扉，冷淡道，“我要回去，借用你的超速瞬移能力。”
“你的任務進度多少了，什麼時候有空也來幫我們呢。”
盛淵的報複行動，算是他陷在“末班公交”副本的延伸任務，從喬恩到金尚等人，灰色進度條已經增加了二十點。
他也沒有避諱這一點，霍扉和小拐都有知情權，他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出來，盛淵給霍扉他們展示出來的，他确實本體是鬼怪，但現在持有玩家身份，完成玩家任務，是打入玩家内部的重要手段。
小拐聽完他的間諜謀劃，登時刮目相看，“大人好厲害！”
霍扉不冷不熱道：“是挺厲害的，思路蠻清奇，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在此之前，盛淵就已經知道霍扉并不滿足口嗨，他要實際行動，今晚小拐的造夢能力算是他的一次誠意展示，好像霍扉的敵意稍稍減弱了些。
霍扉要他幫忙，盛淵就說會給回報的，“在不妨礙我計劃之外，我會幫助你們。”
霍扉擺擺手表示不着急。
“先回家吧。”霍扉笑，接着過來牽住他的手。
幾次空間橫跨，周圍建築景色飛一般掠過，等到站穩後，盛淵深呼吸一口氣，感覺眼前暈花想要倒——霍扉扶穩了他。
盛淵睜開眼，瞥見自己現在算是被摟在霍扉懷裡的姿勢，微微撐起手臂推開他。
霍扉也自然而然松開，看盛淵冷着臉整理散開的衣領，像是才意識到自己把他衣服扯亂了，歉意解釋道，“這應該是空間移動造成的，不好意思啦。”
盛淵并不在意這些小細節，他現在體力消耗很大，夢境漩渦裡保持自身定力不被影響，需要高強精神力，他也需要梳理魏星星的情緒，好好休息，畢竟明天還有早課——
在他告别霍扉，就想着這些事情，進來小區單元樓，坐電梯上來十九樓，電梯開了，盛淵見到站在黑暗裡的魏思辰。
他好像在等待着他上來，站在獨棟樓層的消防通道窗戶前，一米九的身高即使靠牆，環臂微躬身，也顯得極高。
魏思辰看到他回來了，也隻是一直靠窗，一動不動，銳利目光陷在背身的光線裡，有些陰恻恻的晦暗不清。
盛淵自覺自己應該打個招呼，他覺得魏思辰馬上下一刻就要忍不住發火了。
作為家庭成員，受監護人監管，如果回來打個招呼可以解決矛盾，讓他可以躺床上睡覺，那為什麼不這樣做讓自己舒心一些呢？
于是盛淵從鞋櫃裡拿出自己的拖鞋邊彎腰換下，邊打破了這個死亡甯靜時刻。
“我回來了，比你規定的十一點過了五分鐘，但我想五分鐘随便就過去了，你應該不會那麼狹隘去計較——”
他還未直起腰來，盛淵就感覺到身後靠近的龐大氣息，話音堪堪扼在喉嚨裡。
魏思辰在魏星星面前總是威嚴沉穩，是半個大家長的模樣，在這種情形下，魏思辰将他帶到懷裡，呼吸都噴灑在頸肩裡，嗅聞他身上的氣息，這無疑對魏星星來說是很有壓迫性。
至少在魏思辰還沒有松開他之前，盛淵無法自主思考，神情半空白，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身後攔住他腰身的臂膀，以及嗅聞他身上味道事遊走的灼灼呼吸。
“你身上有煙味……野花土壤的氣味，還有很濃的甜味。”
“……”
魏思辰抱着他，感覺到衣服摩擦間有些濕濡，寬大手掌摸到了他的後背。
男孩隻是僵硬着肢體，低頭縮着肩膀，魏思辰伸手摸過他覆蓋脖頸的柔順頭發，黑發發尾也濕潤着，一簇簇和枝丫似的輕微抖着。
手掌沒停，揉過後腦勺，接着探向衣領裡去，拉鍊順勢往下劃開，校服松散敞開，要被扒下來——
“……魏思辰！”
盛淵終于受不了的從這種境地裡掙脫出來，猛然推開了身後人。
啪嗒啪嗒——從衣服裡掉下來的東西落在腳邊，一灘灘，濕泥似的黏在地闆上。
魏思辰看了一會他胸口起伏，眼睛發紅的模樣，低下頭去，注視着那些塞到衣服裡的濕答答東西。
盛淵隻是捂着衣服，大口呼吸着，試圖從此時此刻有些不堪的境地裡掙脫出來，他扶着身後牆壁，不穩地撐着。
冰冷瓷磚貼着他炙熱掌心，卻消解不了他身體的熱度……
盛淵低下頭，借着牆角燈帶的微暗光芒，看到下半身的境況，在看到那一點明顯變化時，盛淵眼瞳不住收縮，他幾乎一瞬間心率過快到了失衡的地步。
然而也不等他消化眼前狀況，魏思辰壓抑着的聲音就已經沖到面前，再一次将他禁锢在他高大身軀與冰涼牆體之間。
“你就那麼喜歡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攪和在一起？就那麼喜歡挑戰我的耐心我的容忍度？”
魏思辰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更顯冷峻，情緒明明是煩躁和憤怒，卻又強迫着管束控制住自己，英挺眉毛都擠在一起，顯得說不出來的難言苦悶。
“解決不了自己的情欲問題，為什麼不能來找我，我是你哥啊！我到底哪一點做得不好，叫你這樣厭煩我？”
“告訴我啊！為什麼你那麼讨厭我……”魏思辰看到面前男孩發白的面孔，眼神震顫，似是恐懼着他。
“……我們是兄弟。”
魏思辰像是示弱般垂下頭顱，自言自語跟着附和，吐出自相矛盾的話語，邏輯颠倒，思維也錯亂了。
“是啊，我們是兄弟，可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你，你卻讨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