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拽着他又是去了洗浴間,打開水龍頭,水流嘩啦啦沖刷着盛淵沾染嫩紅色花粉的手臂,哥哥又是卡着他的脖子,摁着後背令他俯身,冰冷命令道,“吐出來。”
盛淵用力咳出來一口,哥哥很快接住了,手心裡粘膩一團,水漬順着指縫溢出,盛淵看到那蠕動的東西被掐死時,幾乎一瞬間掉下兩顆淚珠。
“咳咳嗚……”
掌心裡血水模糊的一團被水流沖刷而下,順着進入下水道。
盛淵幾乎是想象不到的狼狽,手撐着洗浴台要滑下去時,身邊又探出一隻手,牢牢攙扶住了他。
“我的寶貝,怎麼又哭了。”
弟弟帶着擔憂的聲音響起,身體下一刻騰空而起,盛淵驚了一下,随即眼前一花,他被放到了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面,面前是弟弟笑意開懷的俊臉。
盛淵看到出現在此地的弟弟,被蟲子襲擊的恐懼惡心感被沖刷,他想到弟弟阻攔蘇顔才晚一步,這會回來,蘇顔他們怎麼樣了呢?
“寶貝,那隻是一個小意外,别怕。”弟弟看他膚色蒼白而臉頰绯紅,有些病弱體态,一雙眼睛更是沾染霧蒙蒙的水汽,怔忪望着自己,心疼又溫柔地一臂撐住他的後腦,一手扶着他的腰窩,吻去他發紅的眼尾沾染的淚花 。
盛淵閉了下眼,弟弟蠱惑能力強悍而不由分說,但确實撫平他胸口忐忑郁郁之氣。
“……你回來了。”
弟弟“嗯”了一聲,濕潤的吻流連在他的面頰,又是急促啜吻他的下巴,舔舐脖頸上發紅的肌膚,一面委屈訴說:“寶貝,我好想你!天知道我回去家裡,發現你被抓走的時候我都急瘋了,找了你好久才找到的。”
他竟然是這樣理解的,盛淵一時無言,不知道是不是弟弟故意的。
那樣的異空間,一看就是兄弟倆的手段,就算他逃不出去,隻能借助影分身離開,可後面弟弟看到他和蘇顔幾人在一起的樣子了。難道弟弟還認為他逃走是無辜的,這真的不是濾鏡嗎?
“他們都想要搶走你,你不喜歡他們,是不得已和他們在一起。就像在我和哥哥手裡一樣,我都知道。”
弟弟雙手摟着他的腰,舔着他淡紅的嘴唇,深深嗅聞着他頸窩的氣息,眷戀又迷醉:“可是隻要沒有了那些人,你就隻有我和哥哥了,隻有我們可以。”
盛淵知道了,在弟弟眼裡,他就是一個被四處掠奪的存在,有人來自然是搶走他,他和誰玩得好,都是委屈自己的。
而弟弟也知道,他的安分隻是表面功夫。他不在乎,再跑能跑哪去,還不是被他找到了抓回來。
至于其他人,弟弟更是蔑視。
“誰也搶不走我的寶貝。”
盛淵不能心平氣和,忍耐不住想問,弟弟是不是把蘇言他們都殺了,可側首躲避弟弟親吻時,又見到鏡子裡旁邊始終站立的身影。
哥哥面無表情看着弟弟親近他,無所表示,一雙綠野眼睛,在洗手間擺放的蠟燭燈光反射的鏡面光下,顯得幽綠森森。
盛淵眼見着他的反應,心下沉沉,他不能确定,弟弟算不算是和哥哥一樣的。
你是什麼人,我就是什麼人。
哥哥的話太具有迷惑性,态度也模棱兩可。有弟弟在跟前,和沒有弟弟在,也是微妙的不一樣。
弟弟笑意融融的模樣,和哥哥陰沉臉色,完全是兩種極端。
盛淵沉沉呼吸,還是沒有和弟弟求證,隻是在弟弟舔吻他的唇瓣想要深入,盛淵推拒了他。
“禮物,是什麼意思……”
弟弟沒有勉強他,執起他撐在台面的手背吻了吻,聽他問起,也沒有遮掩。
“這裡每個參加舞會的居民都要帶禮物,到時候會互相交換,是一種促進鄰裡交往的互動禮儀。”
盛淵抿了抿發紅的唇,“所以你們打算把我送出去。”
弟弟驚叫起來,“當然不是!”
弟弟捧着盛淵的臉,“寶貝你在想什麼?我喜歡你還來不及,要把你送出去,這簡直是拿一把刀剜我的心頭肉。”
盛淵毫不猶豫将男人和鄰居之前的話擺到面對面,“是哥哥說的,我是他帶來的禮物。”
弟弟簡直大驚失色,回頭看一臉冷漠的哥哥,“哥哥!你給寶貝灌輸了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不把寶貝做成禮物嗎?”
哥哥臉色冷酷,“标本都毀了,隻剩他了,不然我們交什麼?”
“交什麼也不能把寶貝交出去!”
盛淵看着兄弟二人争執,并沒有插手。
這是對之前,哥哥戲弄他的回報。
哪怕他說他們的同類人,他也不能完全苟同。
睜眼說瞎話,演戲誰不會。
他環顧四周景色,這裡裝潢簡明大方,既具有現代化家具,又符合小島半落後的條件。從洗手池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郁郁蔥蔥森林景緻,靠近房子附近,移動一條長長的隊伍。
在一張張其樂融融的面孔裡,盛淵忽然發現了一張惶惶不安的面孔,之前在廠房内,想要和他親近的普通玩家——之後被發現是假扮的鬼怪。
他随着隊伍往前移動,不住地來回打量張望,緊緊抓着手裡一個提兜,不知道裝的什麼,臉上苦大仇深,眉宇間萦繞郁氣。一個人自言自語念叨,好似在祈求,又像是在抱怨。
為什麼不願意見到我,為什麼,星星,為什麼,星星,為什麼……
讀懂唇語的盛淵默了默,不住回想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見到過這類人。
窗口視野狹窄,一個個人往前移動,一張張臉露出來,盛淵眼睛也随着一個個掃過去,還沒從腦海裡僅存不多的面孔裡搜出來,就見到走上前的一張臉孔,盛淵目光一下頓住了。
野性不羁的面孔,狼一樣的銳利眼神,幾乎是撲面而來的氣勢,像是被重重錘了一拳,盛淵忍不住抱住劇烈脹痛的腦袋,身體不穩往前傾倒,一下從台面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