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是多少人……

盛淵思考，蘇言這是單純詢問被他報複對象有多少人，還是崔景颢所指的，被他引誘又殺害的有多少人。

明明蘇言是那種氣質溫和長相端莊的，整個人平淡無奇，可有些時候又是和她的妹妹無端相似，散發出的氣息，莫名冷人。

像是蒙了一層溫和薄紗，籠罩住了内裡的鋒利冰冷，實際上一扯就破，暴露出的真實面目，比及蘇顔不遑多讓氣質深沉。再和之前溫和潤澤比較，這樣的深沉氣質就無端張揚起來，咄咄逼人，步步緊逼，盯住一個獵物就不讓其逃掉。

被這樣陡然暴露出鋒利的蘇言震懾，盛淵一時間隻是望着他，并不言語。

凝視他的蘇言，忽然擡手蓋住了他的眼睛，聲音輕渺，“我從你的眼睛裡找到了答案，不用回答了。”

盛淵眼前一黑一亮，身上又是一緊一松。他再次站直身體，蘇言已經走在了前方，後面是依然，蘇顔殿後。

依然表情有些奇怪，盛淵問她，“你在看什麼？”

或許他表情也有些奇怪，問完之後他發現依然的面色更加古怪。她似是一咬牙一橫心，張口就說，“星星，你還小，人多了實在是對你身體不好，咱悠着點兒，昂悠着點兒。”

盛淵面色一僵，他竟是沒想到，一個賊男人說的話，一個兩個當真，連依然都這麼說，還勸他！

“我沒有。”盛淵有些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從齒間擠出來似的。

依然拍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宛如一個苦口婆心的老媽子，“沒有最好，星星以後也注意着點，别看你在青春期，虧多了身體也是吃不消的，咱們男孩子帥帥的也要長個子呀。”

身高不夠，近距離比蘇顔還要矮兩公分的盛淵用力抽走手背，冷着臉跟上前面探路的蘇言。

這麼一打岔，隊伍裡冷凝古怪氣氛倒是緩解了不少，此刻盛淵的無法解釋，如鲠在喉的感覺也減輕了一些。

借着黑暗遮擋，手持通境珠的依然避開空間境碎片，看了下三人的臉色，都蠻正常的，也是松了口氣。

如此，後面再是傳來什麼不幹不淨的下流話，隊伍裡都沒有再搭理，整齊劃一超前行進。

後面雜亂的聲音也逐漸隐沒于黑暗。

周圍悄悄安靜下來。

不知道空間境又是扭曲變化到了什麼程度，前面蘇言還在走，盛淵看到中間飄過來一團蠕動着泛着光芒的斑駁流動物質，惡心的躲開了。

就這麼一躲，惹得依然也走偏了，不得不閃身躲開一塊鋒利的空間境碎片，然而這塊碎片體積大面積廣，擋住了視野。

眼前再是清晰起來時，依然正是要跟上去，忽然發現盛淵不知何時不見了！

“星星！”依然叫了一聲，就要去剛才那地方抓人，但後方蘇顔攔住了她。

黑暗裡不知何時，空間境将他們幾人分開了，剛才盛淵所處的位置出現了一口漩渦似的黑洞。

依然看了一眼，冷汗都要下來，她抓住身邊可依靠的蘇顔，轉頭卻确實見着一張蒼白臉，幽暗猩紅色眼睛死死盯住某處……

……蘇言聽到動靜很快回過頭，正巧看到了盛淵消失的畫面，他撲過去抓人，隻晚了一步。

他手裡徒留空空，腹部被忽然出現的空間境碎片刺傷，鋒利邊緣如同一把刀，瞬間切出奔湧的血線，竟是要将他攔腰斬成兩半！

突如其來被空間吞噬的盛淵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血腥畫面，這一幕被定格在了眼前。

好似正在播放的錄像畫面，盛淵愣了好半晌才是擡起手，擦了下，摸到冰冷光滑如鏡面的存在。

他這是被困在……空間境裡面了？

盛淵手掌按在眼前的鏡面上，蒼白火焰幽幽自掌心散開時，鏡面波動了起來，宛如平靜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不過湖面是清澈見底的，這裡空間境則是污濁，完整光滑的鏡面出現蛛網般的紋路。

随着蒼白火焰升高，崩裂速度加快，盛淵似是聽到一聲顫抖的呻.吟，空間境感受到了危險，劇烈掙紮起來。

萬千碎片化作針尖麥芒一樣，齊刷刷襲來，要穿透他的身體，叫他像蘇言一樣被殺死。

盛淵眼底暗沉，催動能量緻使蒼白火焰沖天生起，焚化空間境的攻擊。

揮手幅度大，導緻中空距離有了空隙，被手臂和腰腹針紮一樣的刺痛分散注意力，盛淵低頭，看到身上流出來的鮮血。

依然吐得半張臉和衣服全是血的時候一定很痛，蘇言被貫穿身體切斷禁锢的時候一定很痛。

盛淵咬牙，因為他現在痛得要死！想要摧毀殆盡眼前困住他，令他厭惡的所有！

蒼白火焰陡然分成無數火焰，變得細長如同一張張網，将空間境完全攔截住，變幻莫測如同流動的物質，死死包裹纏住了見勢不妙要逃跑的目标。

空間境在劇烈顫抖，能聽見寸寸崩裂的聲響，像是在高壓鍋裡被擠壓到極緻，甚至是發出了尖銳刺耳的爆鳴聲！

轟然一聲巨響——面前的空間境整個碎掉了，狂風大作，幾乎要将人掀翻。

盛淵眼睛刺痛，擡臂擋了下眼，忽然看到不遠處晃動的人影，狂風肆虐，他自屹然不動——是之前與他互通身份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着他自行解決掉麻煩。

自那時男人與他相認，除了一句“你是什麼人我就是什麼人”，就半點用處也沒有，之後還是做那個陰沉不定的哥哥，和那個把他當做寵物養的弟弟一樣，玩弄他。

盛淵以為男人該是與他一樣是任務者，但這次能量擴散過去，他沒有感受到相同的回應，又是自嘲笑了。

“咳……”

盛淵扯了下嘴角，想說些什麼，但覺得鼻腔有些刺痛，險些發不出聲。

崩潰的空間境，掉落一片片凋零的鏡面碎片，落在兩人之間，浮動着掙紮着，又要粘合到一起。但碎片上還沾染着蒼白火焰，幽幽光焰正在吞噬着垂死掙紮的空間境碎片。

“啊——”被一口一口吞噬消散的碎片，爆發出嬰孩啼哭般的尖銳鳴叫。

盛淵狠狠皺眉，催生火焰漲大幾分，整個将碎片全部包裹住，刺耳尖叫漸漸虛弱，變得難以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