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雪雖被隔絕在外,寒氣卻在屋内蔓延。
屋中燭火已燒去大半,燭淚堆積,盈盈盛在燭台間。我并沒有回頭看他,而是自顧自地拿了根新燭,就着快要燒盡的燭火點燃,屋子裡霎時便亮了幾分。
楚回一直沉默,卻是強硬地來到我的身側,伸手抓住我的衣袖,迫我轉身與他對視,他神色尚還清明,手下動作卻不安分守己,我正要出聲,他卻是一股腦地吻了上來。我才嗅到他身上除了冰雪的冷意,還帶着濃烈的酒氣,冰火兩重天,此刻的他在混沌中迷糊又清醒。
他緊緊将我環抱,吻得毫無章法,帶着狠意的吞噬。身體熾熱又冰冷,那氣息穿透我的皮膚,似要滲進我的血液與骨髓。
他不肯閉眼,就着仰頭的姿勢與我久久對視,就要這般針鋒相對,撕扯出勝負。我越是想要掙紮,他便束縛得越緊,索性由了他去。
楚回吻得不夠盡性,像伸進流動的水中,無休無止,酥酥麻麻。
他的面容在燭火映襯下,鍍上一層暖色,阖上眼睛,是神佛不願動心,再張開雙眼,卻是滿目糾纏。我想要推開他,他卻是更兇猛地貼了上來,有些病态地在我耳邊厮磨。
“我可以放你走……”他的手緩緩攀上我的肩,帶着酒氣的吻落在我鬓邊的發上,宛如起誓一般,清晰得讓人戰栗。
“你可以走,而我會去尋你。”他聲音裡帶了些顫抖,卻是不肯洩氣,“我會學着放手,但我不會在原地等你,等你是等不到的……”
“天涯海角,總有尋到你願意的那一天……”
我就着這個姿勢往上望去,隻見他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藏匿着神秘又罪過的美麗。
那種徹頭徹尾的悲哀的瘋狂也傳染到了我身上,我将手掐在他的腰間,要将他變成釘死在牆上的蝴蝶。
痛苦與歡愉沉沉浮浮,我們一頭紮進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俯下身,與我緊密交合,或許天地尚未分明的時候,也是這般如膠似漆地粘合,分不清你與我。
“你會回來嗎……”他貼在我鎖骨處,固執地要聽我的心跳聲。
我并沒有回答他,胸口那滴眼淚與靈珠也在一同微微顫抖,房中一時靜寂,我們之間并沒有深仇大恨,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木石之人,水月縱美,或許他亦難明了。
楚回仍是自顧自地絮說,他說着人間的某些習俗,中秋夜在桂花樹下埋錢币,遠行的家人就會在來年回到身邊。
窗外雪聲漸小,他固執地将手貼上我的掌心,挽做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