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态男突然想起來他們上頭的人讨論的那個苗什麼,他們說那是底牌還是什麼來着。
夏态他思考的時候已經舉着槍将剩下的四把槍全部卸了膛,子彈裝進了口袋,擡頭示意他帶他出去。
不能!不能讓他走!
他大腦瞬間短路,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的脫口而出:“你知道苗默栖嗎?”
夏态的瞳孔驟然縮緊。
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嘟囔了一句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苗默栖”已經脫口而出。
随後他看見夏态的神情,看着夏态那近乎于死人無異的面部表情終于因為下意識的急切和怔愣而松動了一點眉目。
他瞬間懂了什麼一樣乘勝追擊:“我帶你去找他!”
剛才被冷漠和無機質浸泡着的美麗外表在這一點無意識的焦急中重新煥發出了生機,他蒼白的臉稍微紅潤了一些,他的血液也重新在脆弱的皮囊下面開始流淌,男人看着他的樣子終于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夏态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苗默栖的名字。
他努力壓下過分的驚異和恐懼,冷冷的問他:“他怎麼了?”
男人徒勞無用的舉着雙手表達着無害,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維持自己的謊言,隻能繼續不過腦袋地和他說:“他就在這裡。”
他直覺說苗默栖就在這裡可以更好的牽制夏态。
果不其然,夏态呼吸猛地一停。
他雙目瞬間被血紅彌漫,不可置信的如同機械一樣緩緩的轉過他的頭,幾乎是确認的态度,看向那兩個人狗。
不是。
他心中石頭落了一半,但是這不足夠,男人看出他的意圖,咳嗽一聲順口胡說:“不是這種在。”
夏态重新盯着他,品出了一點異樣的感覺,他皺了一下眉頭,感覺男人根本不知道苗默栖,他隻是對于他身邊親密的人進行了了解和打探。
他重新冷漠了自己的雙眼,微微的晃了一下槍,男人繼續徒勞無功的高舉雙手,吓得要尿褲子,隻能繼續口無遮攔:“他在樓上!”
夏态皺眉,有點将信将疑,但樓上是鬼怪博物館的出口,想逃出去上樓是必然的道路,他想着順路上去也無傷大雅,而且這個男人……
他難言的皺眉。
看起來真的不太聰明。
男人看他松動的表情,瞬間殷勤的表示:“我帶你去。”
夏态可有可無的點頭,看起來不太在乎的樣子。
在他擡腳的瞬間,突生異變。
走廊深處傳來一聲歎息。
因為太暗了所以夏态還沒反應過來聲音的來源處,反應過來的瞬間他立即死死的用槍指向黑暗的走廊,仿佛隻要出現任何的東西,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苗默栖卻好像被他極強的自衛意識安撫到了,他不由得輕聲笑了一下,接着咳嗽一聲清清嗓子,下意識的對夏态放輕了嗓音:“夏态,我在這。”
夏态瞬間傻了。
貨真價實的苗默栖的聲音。
他完全怔愣在原地,連槍都往下偏了一偏,他的眼睛睜的很大,嘴巴也因為驚訝下意識微微的張開,眉頭也微微皺起。
他就這樣看着面容硬朗的男生從那陰暗的地方慢慢走出來,帶着和這種陰暗血腥氣氛完全不相關的淡淡的書卷氣,溫柔專注的注視着他。
格格不入。
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不隻是他自身氣質和周圍環境的格格不入,是他的态度。
在這個血腥、黑暗、恐怖凝聚成實質的地方,地上有趴伏的人狗還有被開膛破肚的它的同類,幾個壯漢和變态男在和他對峙的方向強硬的站立,而他手裡拿着槍,兜裡還揣着一堆子彈,但是他全部視而不見置身事外。
他隻向他而來。
那些威脅似的可能性被他完全不放在眼裡,那些可怕血腥的也好像給他帶不來一點波瀾,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奔向夏态,他帶着一種怪異的專注,帶着夏态那種習慣的偏愛。
他就那樣溫柔的向他走來。
男生的身量很高,而且并不單薄,流暢的肌肉線條在校服半袖之下隐隐的露出形态,這是很健康和完美的體态和身材。
他的面容在陰影中并不清晰,但是夏态在心中勾勒過無數次這近乎完美的輪廓。苗默栖的長相非常的鋒利,他的下颌線清晰,下巴長的一點都不鈍,和夏态還捎帶柔和的面部不一樣,他的面部幾乎是純然并且不加修飾的悍銳。
他的頭肩比例極其的好,鼻梁配合着面部的骨頭拔的很高,并且沒有一點收斂勢頭的滑入眉間,之後還搭配上很顯人不近人情的單眼皮,這種趨勢也沒有在嘴角處得到收斂,他的嘴角依舊很利。
這張臉是仿佛女娲對于自己手法最志得意滿的體現,她用完全不帶任何收斂的自信手法,隻是對于美進行純粹極端的奔赴。
站在純粹欣賞的角度,這張臉幾乎完美,但是站在與人交往的立場,這張臉不近人情而且太銳。
但是他幾乎從來沒有向夏态展示過他的銳利。
苗默栖對他一直有一種偏愛。
苗默栖是在他高二的時候轉過來的。
夏态一開始是不想接近他的,但是這其實并沒有道理。
苗默栖長的好看,成績也好,雖然長的很不禮貌,但是其實是一個很會照顧别人情緒的人。
他也會掩護同學交作業,替大家挨訓,還會和大家一起玩籃球,并且從不故意出風頭,哪怕他玩的很好。
情商和智商都很好,而且長的還好,所以他從來不缺追求,他總是在拒絕對方的時候給一塊糖果,安慰他們說是自己的問題。
但是夏态沒由來的覺得這個人内心裡面肯定很傲氣,所以從來不主動接觸他。
實際上他是很自來熟的人,畢竟他在班級裡面也擔任一些職務,所以整個班級幾乎沒有人是他遺漏的社交對象。
但是唯獨對于苗默栖,他隻是遠離。
苗默栖不是察覺不到他的态度,但總是無所謂的和他交流和相處。
其實是因為苗默栖可以看清楚夏态冷漠外表之下的小孩子心性。
夏态實際上對他是很好奇的,至少他很喜歡自己長的這張臉,但是夏态害怕自己會給有好感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害怕自己被對方明擺着不喜歡,從此以後關系尴尬一句話也說不了。
他對于苗默栖還有一點莫名的要強和自尊,他不希望先開口在苗默栖面前陷入弱勢的位置。
這種要強和自尊,也是他面對其他人時沒有的。
其他人他是無所謂的,他無所謂是否在一段關系中主動或者落入下風,因為他和其他人本來的關系就是淺嘗即止,不可能更進一步。
是因為有更進一步的願望,所以忍受不了一開始就關系斷送的可能。
苗默栖不動聲色的看穿他,無所顧忌的接近他。
最開始的時候,苗默栖會舉着對他來講其實很簡單的數學題來問夏态,并且毫不吝啬的給予夏态情緒價值;他也會在夏态下定決心問他的時候,熱情洋溢地舉一反三,還會趁機和他扯一些有的沒的,之後還繼續問他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他幫助的。
他對于别人也隻是到達善解人意的地步,從來沒有這麼熱情過。
夏态從小到大也沒有什麼關系過于親密的好朋友,身邊隻有一個蔣梁,還是他死皮賴臉硬要待在他身邊。
所以他一開始是很無措的。
苗默栖在他吃飯的時候總是和那些呼喚他的男生說一句抱歉,之後彎下身子,問他:“這裡有人嗎?”
沒等他說話,蔣梁就已經開口:“沒有,默契同志你随便坐。”
然後苗默栖會非常自然的坐在他面前,笑着說一句“打擾了”,之後下次依舊打擾他,依舊坐在他面前。
他非常樂意去問夏态組隊,無論是小組讨論還是體育課分組之類的,他很願意承擔夏态不擅長的一部分并且很耐心的和他講解。
他總是很主動,但是隻針對于夏态。
面對其他人的組隊和邀請,他總是禮貌的拒絕,他将他自己自動的圈在夏态的身邊,總是最先的給予他情緒價值。
後來兩個人關系更加熟悉之後,他就會在換座位之前提前和夏态講好,希望兩個人要坐一起,嘴上說的是希望夏态可以幫助他,但是夏态知道,他根本不用幫助。
但是他還是心照不宣的答應。
暗戀苗默栖的女生比他考的好,一屁股坐在苗默栖身邊,斷了他的生路,他的臉臭的吓人,苗默栖看着他臭掉的小臉微微一笑,扣了扣他沒被選擇的後桌,于是夏态轉向他身後一屁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