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陽沉默了一會兒,他覺得荒唐,因為這根本不相關,田斐隻是錯亂了,鬼又不是真的存在。
田斐媽媽像看穿了他一樣,緊接着開口:“不是因為真的有鬼,隻是為了穩定甜甜的情緒,告訴她鬼被打死了,不會有人來和她搶孩子。”
夏溪陽于是同意了。
即使隻是請人來應付,田母也留了個心眼,她特意的請了當時最有名的年輕道士,但是他看上去并不年輕,這反而更加增強了信服力。
那位道士一進門,就哈哈大笑,和他們說,“整間屋子都是邪祟的味道。”
田斐抱着夏态,本就憔悴不堪的臉白的更加厲害。
夏溪陽不贊同的皺眉,沉默的抱住了田斐。
道士進了屋,也不顧及田斐和夏溪陽,隻是自顧自的開始搗鼓自己那一堆家夥事,在田母的招呼下喝了一口茶,之後用自己那對東西開始算來算去。
仿佛真的是一位世外高人。
夏溪陽不感興趣,他緊緊抱着田斐,努力平複她小小的震顫,輕柔的撫摸她的頭發。
田斐神經質的緊緊抱住夏态,不發一言。
道士算了一會兒,一家子人在那裡等他,看他要做出怎樣的玄虛,而道士也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很快算完一卦,擡起頭大聲的說道:
“你們的孩子,女命,禍水相,命格太輕,你們生的日子太不好,挑鬼節生!”
他話說完一片寂靜,預料中的恭維沒有出現,于是道士疑惑的擡頭。
隻見夏溪陽撇嘴,其他人一臉難言。
田母支支吾吾:“大師……不是女孩……”
道士一臉不信,走上前去。
夏溪陽貼心的拉下田斐懷裡夏态的被子,道士一看當即待立在原地。
真真切切,半分不假。
的确是一個具有完整生理特征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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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走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驚歎夏态的命格不僅輕而且奇怪,田斐聽不下去鬧脾氣的堵起耳朵,房裡的人紛紛請這位大師出去。
這位道士沒有發揮他的作用,田斐的病依舊在繼續。
後來她從醫院回到了家裡,但是症狀沒有一點緩解,夏溪陽隻好請求田母再找一位。
田母真的又找了一位寺廟上的大師,但是這位大師說自己被命運鎖在了山上,無法下山,夏溪陽感到莫名其妙并且微微嗤之以鼻,禮貌地請田母另請高明。
與此同時,夏态突然開始沒有原因的發燒。
夏溪陽請人來到家中來看病,那些人隻能得出免疫力弱和體質弱的結論,但是夏态還是反反複複的發燒,所以夏溪陽決定帶他去醫院。
田斐吵着要去。
她的情況在道士來之後稍微好了一點,她之前就像被夢魇住的人一樣,頭腦都不清楚,現在倒是肯開口說話,也開始相信夏溪陽,但是她還是非常堅定的認為鬼會把夏态偷走。
夏溪陽帶她去,之後讓她在車裡坐着,他帶着夏态去挂号和上儀器。
上完儀器之後夏溪陽去拿報告,田母在外面抱着孩子,夏溪陽看完報告之後皺緊眉頭,最後隻是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反而去看田母懷中的夏态。
這個時候,突生意外。
他突然聽見走廊那頭傳來亂七八糟的喊聲,之後一個人瘋了一樣沖過來,這個時候突然一種詭異的感覺從夏溪陽的背上寒冷的爬上來,他下意識的将夏态從田母懷裡抱過來之後迅速地轉過身。
那個人沖過他和田母之間狹窄的縫隙,直奔走廊的窗戶而去。
“砰!!!”
夏溪陽瞬間人都傻了。
旁邊的護士終于反應過來大聲喊:“跳樓啦!!!救命!有人跳樓啦!!”
夏溪陽的後背被冷汗淋透,整個人好半天回不來神。
田母被吓的更厲害,緩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之後,對于安撫他們的護士不由自主的訓斥道:“你們為什麼不看好這個病人?他剛才差點把我孫子一把拖出去!”
護士連聲道歉,“非常抱歉,女士,我們也不知道他怎麼出來的,而且他之前精神其實挺穩定的,而且真的誰也想不到他會突然抽風從精神病層跑到這一層而且還跳樓。”
夏溪陽被她的話語震住。
特意跑到這一層,精神穩定,沒有緣由的跑出。
而且一定要繞過田母和他之間的縫隙。
難道是是跑成慣性,或者死到臨頭不管不顧?
夏溪陽自問自答,但是答案卻已經要用問句的語氣。
或者都不是。
他低下頭,去看懷裡的夏态,夏态閉着眼睛,并沒有被任何幹擾打攪,依舊無知無覺的睡着覺。
粉雕玉琢的像個假娃娃。
鬼會向夏溪陽要走他的孩子。
他不願意進行聯想,也許是剛才精神的高度緊張讓他神智混亂。他應該暫停思考,并且應該永不繼續這種思考。
他完全沒有意識的将孩子還給了田母,如同丢了魂一樣,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抽過煙了,因為田斐讨厭二手煙。
但他現在真的需要一根煙來安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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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意外遠遠沒有結束。
就在快上車的時候,車停的還離醫院旁邊的玻璃牆比較近,所以當夏溪陽突然聽到貼着自己的耳邊轟然的一聲炸響時,以為是身後的玻璃炸了,于是瞬間将夏态團進自己的懷裡,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并不是。
在他旁邊,是一個破碎的花盆,要迎上來的田斐也被親人匆忙拉開,他随後也被田斐的弟弟準備伸手拉開。
這個時候,他突然感到胳膊上有點痛,是夏态在很用力的用嘴吸他胳膊上的一塊肉,他今天精神太恍惚了,所以沒有立即被田斐的弟弟拉動。
但緊接着他身邊再次傳來破風聲還有一聲怪異的尖叫,田斐的弟弟緊急松開了拉着他的手,他的大腦一瞬間死機,再回過神的時候,血迹已經在腳邊彌漫開來。
那是一隻貓。
夏态突然高聲哭了起來。
夏溪陽這回徹底被冷汗從裡到外澆透,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氣,将夏态交給驚魂未定的田斐。
在兩家人的喧嘩和問候中不發一言,隻是緩緩的離遠了一些蹲了下去,哆嗦着又拿出一根煙點燃了。
在煙霧缭繞中,他的眼睛卻鎖定在了夏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