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容,你醉了沒有?”她問道。
“……醉了。”
宿容愣愣地看着她向自己靠近。
他好像感受到她從她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和酒香。
太近了,令他無法思考。
他隻覺得自己已然醉了。
“不準動。”
山盼說完,覺得二人距離還是太遠,直接爬上了桌。
宿容一驚,下意識想要去扶她,她的命令卻令他無法動彈。
“我不動。”
山盼覺得腦袋越發迷糊,暈暈乎乎往宿容那邊爬,銀朱流蘇裙動來動去途中撞倒旁邊的杏花酒和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宿容僵住,脖子,耳朵,臉頰全然紅透,胸膛的跳動越發熱烈,大腦頓時空白。
她、她要做些什麼?
山盼低頭打量着擡頭與她對視的宿容,距離很近了。她笑得很是燦爛,在那張酒意浸染的俏臉上越發動人心弦。
宿容眼都不敢眨,隻癡癡望着她。
“好了,我的仆人,張嘴。”
“好……”
宿容不加思考,張開了嘴。
山盼見狀,立馬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瓶子,甩開瓶塞,把一個小藥丸倒在手裡。
手指捏着它,掠過宿容的唇瓣,放了進去。
“給我咽下去,不準吐掉。”
“好。”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唇,是熱的。
宿容不去問她給自己吃了什麼,隻是将那顆藥丸咽了下去。
是劇苦的,但他看到了她,隻覺整個人都是甜蜜的。
哪怕她喂的是毒,他也心甘情願咽下去。
山盼很得意,醉醺醺的腦子就更無法思考了。
她對魏奚止輕輕松松下毒了。
大名鼎鼎的魏奚止,被她輕輕松松下了毒。
山盼樂不可支笑出了聲,腦袋暈暈沉沉,一雙醉意蒙着水霧的眸子裡滿是愉悅,伸手去扯宿容的臉。
“我好不好?”
宿容注視着她,“好,你很好。”
山盼笑得更開心,直接撲到他的懷裡,雙手按在他的胸膛。
宿容下意識伸手接住她,環住她的腰身,緊緊擁在懷裡。
一切似乎在此刻靜止,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與他如此親密。
他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淡淡地萦繞他的心神。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與心跳,纏着他。
是熱的,溫暖的。
真實的。
他渴望的将她抱住。
他想了很多,也什麼也沒想。
他隻看到那雙眼睛,将他沉溺其中。
杏花酒灑出後逸出的酒香飄了滿屋,昏黃的燈照着近乎融為一體的二人,在地上留下影子。
“喜不喜歡我?”
她問。
很安靜,宿容一時間愣住了。
明明是他想要問她的問題,卻換成她問他。
她蓦地松手,突然趴在他的胸膛。
喜歡……
他喜歡她嗎?
喜歡她的眼眸與笑容,喜歡她的狡黠與心機,喜歡她的肆意與溫暖,喜歡她的強大與堅強。
喜歡她各種情緒,喜歡她一切。
自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喜歡了。
一見情衷,十八年來隻她一人。
“我心悅你。”
“望之。”
或許是醉了,他并沒有猶豫也沒有想很多。
他隻是低頭注視着她微微散亂的發髻。
等待審判的時間太過漫長。
宿容陷入一種煎熬中。
她不說話。
她不想說話嗎?
或許那隻是她随意的一句玩笑話。
是他太冒昧,是他為難了她。
他如何面對她?
她還會同他親近嗎?
他為何要開口……
宿容不由開始後悔後怕。
“望之,我喝醉了……”
他是如此的懦弱。
“方才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已想不出更多的話。
隻是山盼還沒有動靜,然後,宿容聽到了極小的酣睡聲。
她睡着了?
宿容一愣,随後小心翼翼将她抱起。
她的臉還留着薄紅,安靜靠在他懷裡睡着。
宿容定定看着她,心中莫名有了一種近乎委屈的情緒。
她對他一絲喜歡都沒有嗎?
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她睡着了沒有聽到他的話,不用為難。
他将她放在床上,按照這一個月來的流程為她洗臉散發。
然後,靜靜坐在她床邊望她,又默默離開。
……
今晚山盼和生辰當晚一樣喝醉做了個夢,隻不過是個好夢。
……
新的一天,又逢好日子。
此時正是春三月末,風和日麗,春光燦爛。杏花城外四處放眼望去滿是綠意盎然,但杏花還未謝。
正所謂“谷口春殘黃鳥稀,辛夷花盡杏花飛”,不過應該是城門口才是。
山盼騎着馬,身着利落方便的杏黃衣衫,一頭長發用發帶束成馬尾,灑脫快活至極。
她身後跟着同樣騎着馬的宿容,他又換回了黑衣,烏黑的發絲又用發帶束成高馬尾,隻不過臉依舊俊美好看,面上比初見時多了幾分情緒。
山盼忽地勒緊缰繩,馬兒長嘶一聲,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