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男人。
一個長相骨相優越的男子。
或者用少年二字稱他更為合适。
被柴樂稱為“小川”的少年大約十七八歲,身形颀長,一頭烏黑茂密的發用玉冠頗為随意束着,身着的金錦衣各種裝飾明顯價格不菲。
長眉星目,朱唇不點便紅。
明明精緻貴氣的一張臉,表情卻是格外讨人嫌,姿态懶散,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男孩。
“來了,柴師兄。”
山盼打量着眼前少年,眼中興味盎然。
宿容自然看見山盼的目光在少年出現後變了,但他隻是沉默着,突然拿起筷子給她夾菜,又緩緩開口,語氣微涼。
“有事之後再說,你們走吧。”
山盼視線從少年身上移開,轉而瞧着宿容。
他好像更生氣了?
不走的話他會不會把他們兩個打出去?
柴樂倒沒有什麼反應,隻是笑呵呵道:“小川怎麼不做個自我介紹?”
“小川”開口了。
山盼下意識朝着少年看去。
他一雙眼亮得逼人,不是對着宿容,而是對着山盼道:“我姓楚,翹楚的楚,名洛川,洛書的洛,山川的川。也是洛安城少城主楚洛川,年方十八,性格活潑,愛好劍訣,家底豐厚,身體強健,尚未婚娶,此前無心儀之人,也無糾纏不清之人,家中父母尚在且親切近人,此次前來問蟬山莊拜師。”
他又像想到什麼,又道:“我字行之,行動的行,之于的之。”
?
山盼被看得莫名其妙。
聽完楚洛川一番話,更覺莫名其妙。
也不像沒腦子的人啊,怎麼一個自我介紹就差把今天吃什麼穿什麼顔色亵褲都抖擻出來?
但洛安城好像也是盛朝武九城之一,也是九城中最富的城。
這人怎麼有點像孔雀開屏?
對她?
不應該是對宿容嗎?
莫名其妙。
不止是山盼覺得莫名其妙,一邊的柴樂也覺莫名其妙。
這大少爺之前對他也是愛答不理,還是說帶他去見大名鼎鼎的君子劍态度才好了些,現在怎麼這麼熱情?
而且,是對那個陌生小娘子說的。
想到魏奚止對那小娘子格外不同的态度,柴樂瞄了宿容幾眼。
隻見宿容死死盯着楚洛川,一張臉都要沉出墨來,渾身氣質都變了。
他可不想楚洛川被魏奚止打出去。
“咳咳咳,小川啊,你不是一直想見師弟嗎?”柴樂輕咳幾聲,“師弟平易近人,小川倒也不用緊張。”
楚洛川聽完隻是轉頭冷冷瞪了他一眼,又重新恢複之前表情對着山盼笑道:“這位……小娘子怎麼稱呼?”
“我總覺小娘子面熟,一見便想親近。”
山盼見火燒在自己身上,看熱鬧的心也沒了。
但看見楚洛川那張精緻得讓人喜歡的臉,山盼還是笑着道:“我叫潘善,潘水的潘,善良的善,你直接叫我潘善就行。”
“好名字!”
楚洛川立馬接話,一張俊臉笑得放蕩不羁。
“潘善可有字?”
“望之。”
山盼懶散回他,沒有去解釋,也忽視一旁宿容投來的視線。
“那我和望之真是有緣,望之和行之,這般相像。”
哪裡像了?
山盼不解,但也哄似地回他:“挺像的。”
楚洛川又笑,聲音卻較之前輕了些。
“不知望之可有心悅之人?”
山盼嘴角禁不住地抽搐幾下,看傻子一樣看着楚洛川。
哪有人扯話題可以扯到這個份上的?
就像是……
對方:你好。
你:你好。
對方:你喜歡我嗎?
山盼有些不想搭理他,偏頭時卻撞進一人眼中。
宿容正深而沉注視着她,眼中含着疑似期待的光。
像是等她說出一個答案。
山盼又覺得自己視力不好了。
于是她重新看向楚洛川,緩緩道:“沒有。”
有人喜有人悲。
楚洛川臉上笑容愈深,任誰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楚洛川心情确實很好。
他第一次遇見一見鐘情的姑娘,而且她沒有喜歡的人。
他怎麼能不開心呢?
楚洛川本不信一見鐘情這種說法,隻覺它是世人見色起意的遮羞布,但直到他見到一個人。
他的眼,身,心隻想看着她,也仿佛隻能看到她。
原來一見鐘情真的存在。
楚洛川自幼肆意自由長大,在追求心悅之人的辦法上雖經驗為零,但憑借多年來外部熏陶,他總結了一句話。
烈女怕郎纏。
隻要他一直纏着那人,哪怕是一塊石頭都能開竅。
于是他并沒有選擇委婉,而是直白問山盼是否有心悅之人。
是個好的開始。
楚洛川想着。
他是喜,宿容則是悲。
并沒有埋怨。
宿容垂着眸子。
他隻是有些悲傷。
兩個月的時間,他們明明做到無比親近,甚至比他的父親母親之間的相處還要親密。
可她還是不曾喜歡他,這樣的結果令宿容悲傷的同時還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