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找,要是少主不見了老教主必定不會輕饒我們!”
“煩死了,還小少主,當初小教主如果不是因為她就不會死!”
“閉嘴!”
“知道了知道了……”
聲音漸漸遠去,山盼從草叢罩着的小坑裡狼狽地爬出來。
幹淨的衣裳已經滿是污泥,灰撲撲又髒兮兮,散落的頭發也髒亂不堪,臉上淚水和泥土交雜,她隻是盯着那二人遠離的身影。
他們根本不想找到自己。
山盼默默将他們的聲音記在了心裡,狼狽地站起身朝記憶中爹的房間跑去。
她不要姥姥為她做主,她要她的爹為她做主。
她是他的孩子,他應該對自己負責。
……
“教主~來,吃個葡萄嘛。”
美人的嬌笑聲從屋裡傳來,山盼愣愣地看着自己在窗上挖出來的洞,透過洞,屋裡的溫暖和燈光也傳了出來。
這裡不是她爹的房間嗎?
為什麼有其他人?
她貼在窗上,透過小洞,一隻眼睛看到裡面的燈火通明,也看到了幾個很美的女人,對着一個男人嬌笑着。
“果然是美人喂的葡萄,好吃。”
男人醇厚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山盼不禁退後幾步,摔倒在地上。
小小髒髒的臉上滿是不解。
是她爹的聲音,她從未聽過他這樣的聲音,他對自己總是冷漠的,她從未聽到過她爹的笑意。
她一直覺得她爹是話本子中寫的無情男子,她娘是被他辜負的可憐人。
她從前常呆在姥姥身邊,對“父親”有過幻想,直到一次又一次見到她的爹,她很快明白她爹不愛她,她也不喜歡她爹。
隻是姥姥終究會很快地離開她,而父親是不一樣的,之後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但原來爹也不靠譜,她看到了他爹并不是無情男人,他會找其她女人,然後他會有其他孩子。
年少的山盼并沒有想很多,她隻是出于本能的警惕,她隻是下意識想要抓住此刻她的少主之位。
教主的孩子是少主,她不允許她爹有其他孩子。
于是山盼咬牙站了起來,她從小路找來,其他人那麼快找到這,她站在原地等了等,在看到一群人湧了過來,她跑了起來。
“啊!”
山盼驚叫一聲。
“願娘!”
滿心焦急的山羅琦聽到了那一聲,心中一緊,連忙帶人去找。
“山盼?”
那一聲最先讓她爹和那些女人出來,山盼低着頭看着地,輕聲啜泣起來。
劉忱看着眼前髒得看不出模樣的小人,認出來後忍不住黑了臉。
“你在這幹什麼?”
“劉忱!你在做什麼!”
山羅琦嚴厲的聲音響起,劉忱一僵,先對她行了一禮。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後滿臉擔憂靠近山盼,“願娘?”
“姥姥!”
山盼委屈地喊了她一聲。
“我的願娘啊,怎麼搞成這個模樣?”
山羅琦老淚縱橫地将山盼抱在懷裡。
“姥姥,爹是不是要給我生弟弟妹妹了?我不是姥姥唯一的孫女了……”
山盼邊說邊哽咽。
“願娘胡說,願娘不會有弟弟妹妹,姥姥隻有願娘一個孫女。”
山羅琦抱着山盼安慰,偏頭淩厲看了劉忱一眼,劉忱本想開口,在山羅琦的目光下讪讪閉了嘴。
“願娘跑累了,好好休息,姥姥明天帶願娘下山玩……”
姥姥溫柔說完,山盼便感覺到一股困意湧上來,她強撐喊了聲姥姥,最後一眼是看到一個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男子。
山盼陷入黑暗之中。
……
“願娘?呵,為師之後便喊你盼兒吧……”
男子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山盼則笑着道:“師尊随意就好。”
随後她有些心不在焉應付着長老們的拜師禮儀。
到敬茶的時候,男人又開口了。
“不用敬茶了,你給我跪一個,你就是我的徒兒了。”
尚且六歲的山盼看着周圍長老複雜的眼神有些不解,但還是聽了眼前男人的話,隻對他跪了一下。
“我名喚穆年,你或許不認識我。”穆年蓦地笑了聲,“你隻要知道我是你姥姥當初最驕傲的愛徒就行了。”
山盼一怔。
姥姥去年離開了她,父親便更不想理她,她幾乎是處于一個沒人管的階段,連那些姥姥還在時答應照顧她的長老們也違背諾言,直到穆年的出現。
在姥姥走後突然出現,以毒術征服了魔教,她本抱着試試的态度去接近他,他卻對自己态度額外好。
他說,他與她的娘親是舊識。
于是出現了她拜他為師的一幕。
山盼心中不解。
她本該開心,此刻卻連一絲喜悅都沒有。
她看着座上笑着的男人。
就好像,拜他為師,并不是件值得她僥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