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過校門口那棵老槐樹的枝葉,在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阮樂站在文幸中學的鐵栅欄門前,微微眯起眼睛。校門兩側的磚柱已經有些風化,坑坑窪窪露出裡面暗紅色的磚塊,鐵門上有少許黑漆剝落,露出鏽迹斑斑的底色。
徐可的手還挽着她的胳膊,些許溫熱。這個活潑的女孩一路上已經說了不少話——關于暑假看的電視劇,關于新買的發卡,關于她表哥在縣城讀高中的見聞。阮樂隻是偶爾點頭,發出幾個單音節的回應,但這似乎并不影響徐可的談興。
“看,那就是我們的教學樓!”徐可指着操場盡頭那棟四層高的灰藍色建築,“初一在最上面,每天要爬三層樓呢。”
阮樂的視線掃過整個校園。正對着校門的是一塊不大的操場,跑道圍着中間已經泛黃的草地。操場左邊立着一棟三層宿舍樓,右邊是一棟貼着白色瓷磚的實驗樓,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幾棵瘦高的楊樹零星地分布在校園邊緣,樹葉在微風中輕輕顫動。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穿過操場,腳步聲和談笑聲在空曠的場地上回蕩。幾個男生追逐着跑過,帶起一陣塵土,幾個女生手挽着手,邊走邊竊竊私語。
“快點,我們得去看分班表!”徐可拽着阮樂的手腕,快步穿過操場。橡膠跑道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教學樓前的空地上立着幾塊鋁質告示闆,上面貼着嶄新的白紙。已經有不少學生圍在那裡,踮着腳尖尋找自己的名字。有人歡呼,有人歎氣,偶爾爆發出一陣嬉鬧聲。
“初一(四)班……阮樂……找到了!”徐可突然指着最右邊的那張名單,指尖幾乎要戳破紙張。她轉頭看向阮樂,圓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我在三班,可惜我們不在一起。”
阮樂的目光掃過名單,在四班那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輕輕點頭,“沒關系,教室離得近。”
“聽說四班的班主任是吳梅,”徐可壓低聲音,湊近阮樂的耳朵,“聽說打人可疼了,規矩特别多。”她做了個誇張的害怕表情,然後又笑起來,“不過我表姐說她有時候也挺溫和的,就是陰晴不定。”
阮樂配合着點點頭,她性格過于安靜,徐可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像她本該如此。
兩人沿着水泥台階上到三樓。樓梯間的牆壁上貼着各種手抄報和安全提示,拐角處的牆皮被蹭得發亮。三樓走廊上已經有不少學生在走動,各個教室門口都貼着班級号,有的教室裡傳來喧嘩聲,有的則相對安靜。
“我教室在那兒。”徐可指了指走廊中間的一間教室,“下課我來找你!”
阮樂點頭,目送徐可蹦跳着離開,然後轉身走向走廊盡頭的初一(四)班。教室門敞開着,裡面傳來此起彼伏的說話聲。她站在門口,快速掃視了一圈。
教室比想象中要整潔。淡綠色的牆壁上挂着幾幅勵志标語,黑闆擦得幹幹淨淨,講台上放着一盒粉筆和一塊抹布。天花闆上的四葉風扇緩慢旋轉,發出規律的嗡嗡聲。課桌椅雖然舊,但排列得整整齊齊,桌面上的劃痕記錄着它們經曆過的歲月。
大約三十幾個學生已經就座,大部分集中在教室後半部分。前排的座位幾乎全空着,隻有零星幾個學生坐在那裡。阮樂注意到,坐在前排的多是些看起來内向的孩子,要麼低頭翻書,要麼緊張地搓着手指。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向第二排靠近講台中央的一個空位。這個位置既不會太顯眼,又不會離老師太近——第一排正對講台的位置容易受到老師的“口水攻擊”。
學校條件還沒有她想象的那樣艱難,鐵質椅子在她移動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阮樂把書包挂在課桌側面的鈎子上,從裡面取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和一支圓珠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