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告知陛下與常大人!”
池珝緣閉上眼的時候,腦海中還在思考究竟是誰在何時給自己下了毒。這裡可是皇宮内廷,此人意圖又是什麼,莫非是常軒的仇家?
待有宮女慌慌張張沖入宴席中時,本要被一旁内侍訓斥無禮,而她先跪下大聲道:“陛下,不知何人在内廷行刺下毒,常夫人中毒暈倒了!”
座上的皇帝聞言眼神先一掃常軒的方向,發現常軒已經在聽到宮女話語後騰地一聲站起身,不可置信問:“你再說一遍,誰?!”
宮女吓得再重複一遍話語。
“常卿莫急,此事尚未有定論,趕緊請禦醫去診治。”已過不惑之年的皇帝卻并不着急,他看着常軒這樣緊張的模樣,安慰道:“宮中出了這種事,定然是不能輕放過,來人,去将今日負責内廷膳食的人都抓起來審問清楚。”
常軒知曉自己剛剛情緒太過焦急先開口引得皇帝不滿,此刻彎身道:“陛下聖裁,是臣慌了心神,還望陛下允許讓臣先行離去看望妻子。”
“這是自然,朕也一同去。”皇帝起身離開,其餘臣下紛紛起身拜送,而後才紛紛私下交換眼神,認為此事極為蹊跷。
池珝緣躺在一處偏殿床上,她能感覺到周身圍着許多人,可又聽不清她們所說的話語。
慌忙來此的禦醫趕忙給她把脈診治,又着急忙慌給喂了藥。
另有禦醫聞了池珝緣喝過的酒杯,向常柔解釋道:“貴妃娘娘,這應是一種叫做化蝶的毒藥,毒性并不猛烈,但毒卻會緩慢侵蝕五髒六腑。此刻雖能暫時将其壓制不發,但是解藥調制卻很是費時間,現下院中也需得三日時間來調配。”
常柔皺着眉連連歎氣,“就不能再快些?珝緣身子本就還未好全,拖得越久不就越傷身體。”
“娘娘,這已是最快的了。”禦醫身子瑟瑟發抖,“三日,至少三日!”
“陛下到——!”
池珝緣昏睡前所聽到的便是這些話語,待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夜深。她靜靜躺在床塌上,看着這頭頂華貴的雕欄花柱,心中隻得幽歎。
她又想起那一年抱着狸奴聽夫子所說的話,京城中腥風血雨要麼潛在地底,隻有腥臭可聞。要麼浮出水面,就定然是要這天下大亂。
隻是她身處在棋盤中央無力自保,隻能苦中作樂慶幸自己居然還有一條命活着。
可這不過是剛開始,池珝緣費力坐起身,她剛想要掀開簾子喊人來倒水,忽然一支手更快地端着水杯遞到她面前。
“……!!!”
池珝緣捂着心驚的胸口,才忍住沒有驚呼出聲。四周太暗,她居然沒有看清旁邊有人。
來人雙手端着杯子,知曉自己吓到她便在床榻前緩慢半跪下身,如先前看到那般沉默順從。
池珝緣深吸一口氣,将杯子拿過手先将水一飲而盡。
這裡可不是莊子,她擡眼掃過眼前的屋内,顯然她還身處在宮廷中。殿門外應該有守夜的宮女,她若稍微有聲音,必然會引起門外人的注意。
眼前少年垂着眼不出聲,就這麼半跪在床榻前,顯然内心也知曉這一點。
一日接觸太多瘋狂的事情,池珝緣此刻竟然覺得這也沒什麼了,自己要是每日為了這樣的事情大驚小怪不停,說不準後面還有更加吓人的事情。
她雙目仔細盯着眼前的人,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探着身子去看他那底下藏着的臉。但是小朵像是頭頂長了雙眼睛,立刻将脖子一縮,躲得更後一些。
池珝緣又轉到另一頭去看,小朵便又跟着轉。
見小朵如此想隐瞞什麼,池珝緣幹脆要伸手制止他轉來轉去的腦袋,可手将要觸到人時卻被那支寬大的手一把握住。
池珝緣對手的觸感十分敏銳,因而立刻能感覺到少年的手與先前截然不同,甚至是手掌大小都好像有了變化。這陌生的觸感不禁讓池珝緣有些疑惑,甚至一度心中懷疑眼前人究竟是誰。
池珝緣用手指仔細輕描摹過那骨節分明的指節,指腹微薄的繭子,她像是細緻感觸着某種神奇的變化,卻不知自己這樣未曾多想的舉動會讓對方心中如何煎熬。
小朵的手舍不得收回,卻也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緊握對方手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