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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染看準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在樓下按下門牌,心簡直提到了嗓眼口。
這種閉錄門禁是可以對話的。
好在幾秒之後,門禁隻傳來咔嚓一聲,沒有人說話。司染剛準備提步進去,卻下來一個風風火火的少年,迎面跟她一撞,肩上背的包直接飛了,胳膊肘擦着牆面硌得生疼。
那少年回頭看了她一眼,撂下句話:“不長眼啊。”
司染自然沒勇氣跟他理論,蹲在地上抿着唇,把地上包裡摔出來的東西匆匆撿起,怕耽誤時間,急忙向電梯奔去。
這是個一層雙戶的樓層結構,到了12層,司染看門牌按響門鈴,沒等一會兒,開門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是文曦。
“剛才看門禁沒人呢,原來是你。”
司染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那個少年從裡面開了門,并不是文曦從樓上給她開的門禁。
“進來吧。”
文曦引路,帶司染朝客廳走。
屋子寬敞通暢,一眼望去大平層得有三百多平,玻璃落地窗外的立交橋風景很美。
司染遠遠看見肖甯,正也望着她,用手語跟她打招呼。隻不過她身邊還坐着一個女人,一身黑色緞面連衣裙,氣質娴熟優雅。
文曦介紹道:“這是肖甯的老師,也是我朋友,斯禾。”
說着,文曦沖司染笑道:“斯禾覺得你是騙子,非要一起來聽一堂療愈課,看看怎麼樣。”
司染連忙緊張地搖手:“不是。”
與此同時,一道審視的目光兜頭而下,斯禾帶着詢問眼神落在她身上:“你緊張成這樣,倒顯得我們是騙子了。”
女人聲音溫柔,視線向下一落,淡聲開口:“你剛才遇見向玄了吧。”
司染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斯禾蓦地起身,擡手,搭在司染的胳膊肘上,那裡擦破了一塊皮,有血珠滲透出來。
文曦這才注意道:“你怎麼受傷了。”
司染手語:來的時候被人撞倒了。
“那你就是被向玄撞的。去洗一下,甯甯你帶老師去貼一下創可貼。”斯禾吩咐。
肖甯過來,小姑娘彎了彎唇,司染跟了上去,提腳走了幾步,便覺得小腹一片熱流,可真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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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走,文曦點了根女士香煙,朝斯禾遞過去。
“我戒了。”
文曦便收回,自己抽,煙咬在嘴裡:“你看她怎麼樣?”
斯禾眉一斂,繼續在剛才肖甯沒做完的英語習題上畫圈标記。聾啞人學英語本來就難,更何況肖甯的性格,進度很不理想。作為文曦的朋友,肖甯的班主任,斯禾皺了皺眉。
“欸。”文曦碰了碰斯禾,把英語書合上扔到一邊,“這時候你還在看這個幹什麼。問你呢,那小姑娘,怯生生的。我第一次見她時候都以為她沒成年呢。”
斯禾面上冷淡:“确定是她?”
文曦吐了口煙,薄霧缭繞:“你弟什麼意思,老爺子一心撮合他跟金家,怎麼他悶不吭聲直接來了這手。”
斯禾不語,情緒不露聲色。
門鈴又響了兩聲。
“什麼意思,看他本人待會兒的表現不就知道了。”
文曦去門禁開門,閉路門禁裡映出霍言的臉,斯野站在後面,側身隻照出來一半。
文曦回來還是啧了聲:“阿禾,你真不夠意思,你弟這種尤物,怎麼不介紹給我試試?”
斯禾眼皮未掀,唇似笑非笑:“你?降不住他。”
“我還降不住?那剛才那小姑娘她就?”
斯禾“噓”了聲,文曦瞬時懂意。
這個局既然費勁做了這麼久,做戲就要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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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之後,斯野脫了皮鞋進來,臂彎上的外套被傭人自然接了過去。霍言沒再跟着,應該是在車裡等。這種家事,他向來是不願意外人知道,連跟了他十年的霍言都這樣,防備心比什麼都重。
更何況她們這些人。本來就是同父異母,小時候又沒在一起長大。斯野被帶來京北之後又是五年封閉性訓練,等放出來之後便迅速接管了斯家大業,跟她和斯星壓根沒有感情。
還能有什麼感情,不恨就不錯了。
斯野提腳向這邊走來,目光落在文曦身上,眉頭蹙了蹙便直接略過,僅看向斯禾,淡聲叫了句:“姐。”
斯禾點了下頭,人起身站了起來。傭人們适時端上茶點,斯禾招呼道:“早飯吃了嗎?不會又空着肚子開會吧,吃點水果墊墊?新西蘭的芒果,很甜……”
“叫我來幹嘛?”斯野打斷道。
斯禾似對他這個反應并不詫異,不急不忙繼續道:“等小星來了再一起說。”
“如果沒事的話,我現在要走了。”
斯野轉身,視線倏爾一滞。
盥洗室方向出來兩個女孩,其中一個穿了一身雛菊棉裙,模樣看起來有點小,此刻也同樣看到他,瞳孔中溢出驚異之色。
斯野安靜地看着司染,下颌輕擡,微微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