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無表情的咽下糕點後搖了搖頭,回道,
“不知道,我隻在想儋州鎮妖閣的醫修什麼時候能回來。”
羅漢床和長塌同在右側,它們中間便是一扇窗戶,此刻陽光透過窗戶打在木地闆上,張軒的聲音從頭頂處飄過來,青漁緩緩睜眼,她笑道,
“擔心什麼,先把眼前事解決好再說,我們先去刺史府。”
免得秦天書那出了什麼意外。
少女睜着眼睛,靜靜研究馬車的頂部的符文,總體來看,這些符文呈現出奇異的星圖形狀,彼此相連,符文邊緣散發着淡淡的幽光。
在符文之間,還雕刻着一些精美的星雲紋和飛鳥圖,看起來精緻自然又帶着古老神秘,這都是溫川昨天刻了一天的空間符文,青漁在心裡贊了幾句,又不禁起身往馬車最深處看去。
乍一看,折角的藥櫃和羅漢床旁的小型儲物櫃,就是馬車的空間盡頭。
然而,藥櫃和儲物櫃上都挂着兩個風鈴,中間的木壁上亦刻着符文,當他們伸手輕輕搖晃那兩個風鈴,清脆的鈴聲先後響起之時,原本看似是盡頭的地方就會緩緩打開,露出裡面的空間,走進去,就是他們每個人的單獨空間。
溫川,出行必帶人物,青漁如此感歎。
……
刺史府。
秦天書執畫盒孤身站在正廳裡,青衣書生無言垂眸,不急不躁,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他清晨便來了,管家卻說刺史在書房中處理公務,教他等到現在,真是有意思,這畫對于刺史,刺史府,究竟算什麼呢。
從畫女桑月的記憶裡,秦天書隻能知道桑月與畫中女子相似,沈冬生則是突然找上的桑月,他好奇的想,這畫究竟畫的是誰呢,是誰畫的呢,沈冬生是如何知道這畫有奇妙的呢……
書生思維發散的想着,手裡還拿着畫盒,當然,他表面仍是文人傲骨,君子少年的成熟模樣。
他又等了會,直到本要見曉的天好像又暗了下去,他擡眼看了看天色,午時快至,天色卻是昏暗至極。
清晨時便下了場微雨,停了後天空漸漸出了陽光,此刻再看,應還是要下場大雨。
他靜靜的想着,突然間一個小厮進了客廳。
那小厮普普通通,他低着頭,對秦天書見禮,
“公子安好,今日事忙,刺史大人仍在處理公務,不能親自來見您,故派我來取畫。”
秦天書看了他一會,沒有言語,那小厮的腰彎得更深了些。
書生忽地笑了,他把畫盒遞給了他。
那下人立刻行了禮,安靜拿着畫退下。
書生孤身站在客廳看着他下去,又瞧了眼天色,不知何時,空氣裡滿是濕潤氣息,天空中隐隐有雷聲閃過。
當真是快下雨了,他得回車好好歇息了。
秦天書勾起嘴角,順着路打算離開刺史府,正巧,回廊之上,他迎面遇上了溫川。
溫川這幾日一直在做着木工活,漸漸得也不穿白衣了,由此青漁也知道了溫川其實很少偏愛什麼顔色,也許就是因為這個,青漁這兩天新幫他買的衣服全偏向于少女喜歡的顔色,瞧他今日便穿了身群青色的衣衫,一位小厮正為他引着路。
他們迎面相遇,少年踏過空氣裡潮濕的草木香,手裡還拿着雨具,朝他溫和道,
“怎麼現在才出來?”
秦天書聳聳肩,“誰知道呢,刺史大人太忙了,沒空見我。”
溫川若有所思,轉頭輕輕看了引路小厮一眼,那小厮會意,迅速退下。
二人并肩,一齊向正門走去。
溫川:“鎮妖閣的人也來了刺史府。”
溫川進府之時,就看見鎮妖閣來了一行人,以之前的白朗為首,大概十餘人,看那意思,白朗應該是直接去見了刺史。
秦天書:“也許是沈冬生的事情,畢竟刺史之子勾結邪物,在儋州作亂,這事總不能無聲無息的下去。”
溫川沒有及時接話,他看了眼回廊外昏暗的天幕,一陣冷風吹過,庭院裡的草木枝桠微微顫抖,秋的蕭瑟在這一刻顯現。
“無論怎樣,他也活不長了。”
那夜青漁未下死手,但也沒有留情,凡人醫者診不出來沈冬生體内的妖氣,最多隻能看出沈冬生内髒有損,于壽命有礙,以為他好好休養,應該還能有幾年光景。
少年溫潤無情的聲音随着秋風輕輕消散,秦天書笑了笑,二人并肩走着。
總歸那沈冬生後來受了寒風,風邪入體,死了也怪不着他們。
差不多就這幾天的事了吧,他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