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要什麼讓人給您送去便是了,什麼卷宗值得殿下親自走一趟?”看樣子公主并不生氣,李銜如彎腰拱手将她引入正堂,順路還踢了那吓傻了的門房一腳,門房這才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倒真是值得本宮親自來取的卷宗。”
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大理寺上下都得知了公主莅臨的消息。真正的大理寺卿着急忙慌地趕到時,公主已經坐在堂上喝茶了。
大理寺卿用衣袖擦了擦額間的汗,快步上前:“微臣參見殿下!微臣來遲了,還望殿下恕罪。”
“無妨。”徐醒擺了擺手。
公主鮮少踏足大理寺,外面那些人又沒有一個知道公主此番是來幹嘛的。大理寺卿的心中不免打起鼓來:“不知殿下親臨大理寺,是有什麼吩咐?”
“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已經吩咐李寺正去做了。”
公主這麼說,大理寺卿也不便再問。隻能陪她一起等着李銜如回來。
不過片刻工夫,李銜如懷裡抱着幾捆案卷回來了。她剛想呈上去,就被公主身邊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侍衛拿去了。
“好了,既然東西已經拿到,本宮便不多留了。對了,若是陛下問起來,二位如實說便是。”
送走公主,大理寺卿挪步到李銜如身邊,用肩膀撞了撞她:“李寺正,殿下取走的是哪宗案卷?”
半晌沒聽到回答,大理寺卿疑惑轉頭,卻看見李銜如像是丢了魂一般,直直望着公主馬車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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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
從大理寺拿出來的幾捆卷宗此刻被随意摞放在層疊的裙擺邊,徐醒用手指挑開身側的珠簾,對緊跟在馬車外的樓坱說:“那個李寺正看起來還挺老實的,這卷宗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樓坱知道,公主這樣大張旗鼓地去大理寺取卷宗為他日後行事大開方便之門。想說的話在心裡轉了兩圈,樓坱還是忍不住發問:“陛下那邊……”
此番取的便是與當日公主遇刺有關的全部案卷。此案是陛下親自督辦、遣了禁軍去剿的匪。早已結案的案子卻在數月後被公主重新翻出審閱,很難不被冠上一個不敬聖上的罪名。
聽到這個問題,徐醒笑了:“你以為,若是沒有陛下默許,本宮真能輕易帶出這些案卷嗎?”
承明殿。
“陛下,殿下今日去過大理寺了。”藍采恭恭敬敬地為陛下侍墨,下人傳來消息,他低聲彙報。
“嗯。”徐望旌對此事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說,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從徐醒将自己封閉在鳳臨宮開始,他便知道此事是她心中難以跨越的那道坎。就算沒有樓坱,她也一定會想知道此案查辦的全部細節。
因此,他很早就交代了大理寺卿,若公主問起,務必全力配合,讓她安心。
也好。徐望旌擱下筆,歎了口氣。
不管是因為樓坱還是什麼,起碼妹妹已經開始試着面對了,這便是好事。
這邊徐醒剛回到鳳臨宮,便得知太後來了。
“醒兒回來了?”燭華扶着徐醒走下步辇,太後從殿内出來,徐醒忙上前去迎。
“嗯,母後怎麼來了?”瓊枝端了水來,徐醒将手洗幹淨,又用帕子擦幹,這才挽住太後的臂彎。
“想你了,便來看看你。”如今正是盛夏,在太陽底下待上一小會兒就容易冒汗。太後取了一條幹淨的帕子,幫徐醒把額間的汗珠擦去:“這麼熱的天,有什麼事讓下人去做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呢。瞧瞧,都黑了不少。”
“母後……就一小會兒,能黑到哪裡去?”徐醒将頭靠在母後肩上,軟聲撒嬌。
“好好好,不黑不黑。但還是要小心些,這個天氣要是中暑了,那才麻煩呢。”
說話間,下人們呈了茶點上來,太後身邊的大宮女雲霄也端來兩碗東西。
徐醒問:“母後這是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冰過的梅子湯,給你解解暑。”雲霄将兩碗酸梅湯呈到二人面前,随後便退下了。徐醒伸手碰了碰盛梅子湯的碗,冰得很,還冒着涼氣。
“嗯,”她淺嘗一口,“好喝,比綠豆湯還好喝。”
“那是,這東西是禦膳房新研究的,母後嘗了覺得好喝,便馬上給你送來了。”太後不急着喝,她兩指拎着調羹在碗裡攪了攪,又放下:“醒兒,你還記得顯王嗎?”
顯王?她當然記得。
顯王是本朝第一位憑軍功受封為王的皇女,也是徐醒和徐望旌的親姑姑。
隻是她封王的時間不久,比起“顯王”,徐醒更熟悉的還是“嘉平公主”這個名号。
這些年,顯王一直守在封地裕州。先帝離去時她本應回皇城送葬,卻因事發突然又逢裕州水患,沒能回來。
徐醒點頭:“自然記得。”
“前些日子顯王來信中說裕州水患已了,母後打算召她回來,參加今年的烏神祭。”
烏神祭每五年一次,由曆代國師主持。在新皇登基的第一年,按理是要舉辦祭典的。
徐醒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可是在徐醒的印象中,哥哥和顯王的關系并不算好。
“哥哥有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