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笑得一臉燦爛,看着塌上兩個年輕人嘴對嘴親的熱火朝天,好似又回到了自己青春少艾時。
“哐當……”
眨眼間的功夫,老婦又見那年輕人将自己的娘子扔到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造孽呀,怎麼會有這麼粗魯的相公,這美嬌娘可真是遭罪呦!
隻見那年輕人扔下自己的娘子,像逃一般疾步離開了卧室。
白晏舟喘着粗氣停駐在樓下,正巧夕陽西下,霞光透過密林打在他臉頰,遮住了他臉上升騰的火燒雲。
他現下滿腦子都是衛璃柔軟的嘴唇,濕滑的舌,炙熱的身軀,還有胸前刺眼的白膩。
怎麼會有衛璃這樣水性楊花的人!
嘴裡念着别人的名字,卻又親吻他的唇。
白晏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内心,一群小人在他腦袋裡瘋狂的辯論,吵的他腦仁疼。
衛璃的唇是甜的。
衛璃的皮膚是炙熱的。
衛璃可真好看啊!好想抱抱他!
是誰在說話?!
白晏舟驚詫的看着空無一人的密林,眼眶中瞳孔倏然分裂成兩半。
白晏舟的雙瞳隻在一瞬間閃現,轉瞬便消弭于無形,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小哥……溫水熱好了,快給你娘子擦擦身子呀。”
白晏舟回頭看像老婦人,眼中暗潮湧動,看的老婦竟然一陣膽顫。
見着老婦人手中的水盆顫抖的快溢了出來,白晏舟伸手一把扶住。
“老人家,該怎麼稱呼您?”
隻見老婦人兩股戰戰,聲線竟然抖了起來:
“年輕人,喊我阿太就好。快……這是熱水,你快點去給你娘子擦擦身子,降了溫才能病好……你那麼美的娘子,死了多可惜!。”
阿太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不過那年輕人的眼神真可怕。
活像是欠了他幾百貫錢不還的債主
——妥妥的讨債鬼的模樣!
白晏舟接過水盆,向着阿太道謝,接着颀長的身影消失在門框之中。
床上的衛璃還在昏睡,白晏舟幽深的瞳仁中倒映出一個俊美的青年,爆着青筋的手将帕子一點點打濕,輕輕擦拭着那張溫潤的面龐,此時,白宴舟心中終于靜如止水,抛下一切凡俗雜念。
白宴舟修的是無情道,世人都說,這是最難的修道派系,從來沒人能順利的修成正果。
人生來便有情,無情之人像是天生殘缺,悟不盡人生八苦,體會不到柳暗花明,人間因緣際會,世間之事極難測算,未知的因果會将人推向未知的大道。
不過,白宴舟向來不信邪,一張冰冷的面孔之下,隐藏着一顆反骨铮铮之心。
天色漸晚,月華代替了晚霞。
竹樓之上袅袅炊煙升向漆黑如墨的夜幕,窗外知了鳴個不停。
“小哥,你娘子還未醒嗎?”
阿太端着餐盤在門外踟躇,小心翼翼的探着頭詢問白宴舟。
“還沒有,他睡得正熟。”大概是白天累的太狠了,衛璃竟然打起了秀氣的鼾聲。
“這是我準備的一點吃食,你先用一些,她的那一份等她醒來在用吧。”
“多謝。”
阿太見白宴舟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床邊的竹椅上,半張臉隐在燭光的背影之中,面色沉靜端方,實在不好意思問兩人的來處。
族裡已經有很久出現過新面孔了,阿太其實并不了解兩人的身份,但還是帶着疑惑施以援手。
有些人第一面便頗合眼緣,白宴舟雖看着冷肅的難以接近,但給阿太的感覺卻極為正派、是個十足的克己複禮的君子做派,一看便出身不凡。
于是,阿太将手中的餐盤放在桌上,默默地退出了卧室,把一樓留給了這對小夫妻,蹒跚的扶着欄杆爬上了二樓。
白宴舟瞟了一眼桌上升騰着熱氣的粗粥和醬菜,甫又閉上了雙眼。
夜深人靜,夜鸮在檐下發出“咕咕”聲,一樓的蠟燭已經燃盡,室内如墨染般漆黑。
白宴舟坐在床沿已經入定,黑暗中倏然傳來“簌簌”的衣料摩擦聲。
朦胧的月色透過竹樓等的軒窗,打在床榻上那個青色的身影上。
隻見那纖細的身影無聲從榻上坐起,接着探頭定定的凝視着前方,見入定的白宴舟毫無反應,于是便蹑手蹑腳的避開白宴舟,小心翼翼的側身光着腳踩在地上。
青年像小貓一般腳掌落地,竟未發出一點聲音。
甫一落地,青年透亮的眸子轉頭看向端坐在床邊的白宴舟,見其仍舊閉着雙眼,于是青年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接着向着大開的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