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下,隻見一青年直直的向着金色的樓宇奔跑而去,竟是目的十分明确。
而在青年踏出房門的時刻,床榻之上一雙幽暗的雙眸陡然睜開。
其實在衛璃睜眼的一刹那,白宴舟便有所察覺,但未曾想,衛璃一系列避人耳目的動作,好像是在專門提防着他。
透過軒窗,白宴舟看着衛璃的身影越來越遠,于是終于起身,無聲無息的跟随在其不遠不近的地方。
阿太家和族長家隻隔着一道竹障,衛璃毫不費力的便到達金色竹樓前。
竹樓前圍了一圈一人高的栅欄,衛璃眼神閃過一絲錯愕,站在栅欄前沉吟半晌後,接着單手撐着竹欄一個漂亮的翻身,竟相當輕巧的越過了阻礙。
緊随其後的白宴舟瞳孔擴大,不禁對衛璃另眼相看。
白宴舟腳尖點地,輕松的越過竹欄,跟随着衛璃的身影向着金色竹樓而去。
白宴舟從來沒想過這般深夜夜探族長家,這般行徑有失磊落君子的身份。
俗稱——掉價。
但衛璃的行為他一時拿不準、摸不透,因此他并未在一開始便戳穿,而是想先暗自觀察一番。
“吱呀”一聲,衛璃小心推開竹樓一層的門,銀色月光如發着光的輕紗,将屋内景象攏在其中。
衛璃腳掌先着地,一步一步踏着月色向着未知探尋。
一層室内。
甫一入眼是一個極大的神龛,神龛之上是一個八尺高的神像。
隻見那神像身披金色戰甲,腳踏金絲祥雲靴履,肩膀展闊,手背和脖頸間的青筋分毫畢現、栩栩如生。
此刻,神像正威風凜凜的手提着長戟,好似随時要進入戰鬥狀态。
唯一讓人捉摸不透的,便是神像的頭上搭着的一塊白綢布,那白布将神像的臉完完全全遮擋了起來,讓人看不清形容。
神龛兩側供奉着鼎盛的香火,衛璃停駐在香案之下,凝眸直視着神像,少傾,像一隻貓一樣輕盈的跳上香案,伸手便要摘下那塊遮擋的白布。
與此同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衛璃伸出的手立刻收回身前,緊接着旋身躲到了神像的身後,高大的神像正巧遮住了他纖細的身形。
屋外的白宴舟亦腳尖一點立刻向着房頂飛掠而去。
旋梯之上,緩緩走下一個撐着燭台的老人。
老人亦步亦趨的走到神龛前,将燭台輕放在香案上,接着彎腰将神龛下的桌布掀起,從之中探出一個陳舊的鼓。
老人從腰間探出一把匕首,匕首在燭光和月色的照映之下,倒映出一雙堅定的雙眸。
“呲——”
是匕首劃破皮肉的聲音。
隻見老人皮肉松弛的腕間,無數錯落刀疤間的其中一道,溢出一串暗紅的血珠。
血珠滴滴答答落在鼓面之上,在寂寂無聲半夜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好似從那聲音之中,能窺探到百年間前的秘事。
詭異的事情發生在頃刻間,隻見那鼓面的血滴一點一點向下浸染,轉瞬便全部被鼓面吸收。
那隻鼓,就像一個饑渴的邪惡法器,以吸食人的精血而生。
老人眼眸中死灰一片,好像這樣的事情如同家常便飯一般尋常。
長久以來的重複動作,已經讓他磋磨了意志,忘卻了自我。
喃喃的自語從口中傾瀉而出,晦澀的字眼和陌生的語言,并不能讓人聽明白說是什麼。
可能是神邸的神谕,亦或是異族的語言。
終于,老人從懷中扯出一塊紗布,熟練的一隻手便将手腕的傷口包紮好,接着将鼓重新藏到香案之下,才站起來向着樓上走去。
衛璃從神像背後出來,面色沉靜嚴肅,伸手正要繼續之前的動作,怎料離開的人去而複返。
這一次,衛璃躲無可躲,來人明顯是沖着他而來。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憑空出現的白晏舟将衛璃一把擒起,接着兩人便向着梁柱而去。
黑暗中,并看不清彼此的臉,衛璃剛要掙紮,便被白晏舟扭着雙手覆在嘴上。
白晏舟瞪了他一眼,見手下的人逐漸變乖,于是放松了手。
所以,正當他松開對衛璃桎梏,卻不曾想衛璃尖利的犬齒反咬了他一口。
白晏舟氣血上湧,眸聲震動,伸手便将衛璃的雙頰捏了起來,試圖将自己的手解救出來。
怎料衛璃從喉間溢出一點呻吟,白晏舟眼神晦暗不明。
一瞬間,白晏舟低頭噙住衛璃的嘴唇。
溫熱的兩唇相貼,衛璃混沌的雙眸立刻變得清明而又詫異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