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夕拙劣的借口被季瑾溪憋笑的悶哼戳破。徐以安扶了扶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眸光掃過某人泛紅的耳垂,“少看電子屏,視網膜黃斑區的光感受器很脆弱。”
“知道了。”楚懷夕跳下床時左腳高跟鞋絆在輸液架上,“是季瑾溪非要拉着我陪她做研究。”
季瑾溪對着楚懷夕的後背比了個中指,轉頭對上徐以安審視的目光,捂住肋骨裝柔弱:“老徐,我覺得三号肋間神經...”
徐以安打斷她,“你傷的是腿。”
楚懷夕發出一陣爆笑。
季瑾溪白她一眼,将左腿搭在牽引架上,指節叩擊三号肋間神經投影區:“徐醫生,人家這裡放射性疼痛...”
“股骨傷患的痛覺過敏應該表現在L2-L4神經根。”徐以安将叩診錘收入白大褂口袋,金屬尾鍊與聽診器碰撞出清響。
季瑾溪嗫嚅,“我哪知道!我學的是心理!”
楚懷夕輕移蓮步,挪到徐以安身側,伸出指尖,微勾住徐以安的白大褂衣角,撒嬌道:“徐醫生,能不能讓我蹭你一頓午飯,我餓了。”
徐以安餘光瞟一眼衣角,神色平靜,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可以。”
季瑾溪看向床位并排站着的兩人,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吃什麼?”
“病号餐。”兩人異口同聲地答。
季瑾溪語塞,縮進被窩裡,裹緊被子,背對着兩人揮了揮手,沒好氣道:“你們兩個沒人性的家夥趕快出去,别礙我的眼。”
徐以安唇角微微上揚,勾唇淺笑,溫柔地說:“行,你好好休息。”
楚懷夕看了一眼禁閉的病房門,拽了拽徐以安的白大褂,嬌嗔道:“徐醫生,我好餓~”
徐以安“嗯”了一聲,轉身往門外走去,楚懷夕像個小尾巴似的,隔着半米距離緊随其後。
自此之後,楚懷夕像是打開了追求徐以安的開關。她每日都在絞盡腦汁想着新花樣。
夜深人靜,楚懷夕坐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對着ChatGPT一頓輸入,不一會兒,一篇誇贊徐以安的彩虹屁便新鮮出爐。
兩周後的學術報告廳,無影燈将演講台照得纖毫畢現。徐以安調試着全息投影儀,不一會兒,《經導管二尖瓣夾合術流體力學模型》出現在大屏幕上。
提問環節,借着季瑾溪人脈混進來的楚懷夕含笑的嗓音刺穿學術殿堂的寂靜。“徐醫生這篇《論如何俘獲心肌細胞》...”
話落,坐在她身邊的護士長手中的鋼筆滾落在地,第一排主任醫師的枸杞茶在會議議程上洇出褐色的驚歎号。
徐以安看到台下的楚懷夕時一瞬僵愣在原地,指尖懸停在激光筆開關上,全息影像中的二尖瓣模型倏地迅速收縮顫動。
講台上的人頸側淡青血管在冷白膚色下異常清晰,楚懷夕卻渾然不覺,仍滔滔不絕地念着紙上那些肉麻又離譜的誇贊。
“徐醫生,您對心髒瓣膜閉合力的研究,就像丘比特之箭穿透心肌細胞鈉鉀通道...”
嚴肅的會場,楚懷夕捧着打印稿的手抑制不住地發顫,當這人讀到“您手裡的手術刀是愛神之弓”時,徐以安忍無可忍,陰沉着臉,快步走出演講廳,并且自此看到楚懷夕便繞着走。
被當做瘟神的楚懷夕不明所以,請教躺在病床上喝奶茶的情感專家——季瑾溪,“你說,徐以安是什麼意思啊?”
季瑾溪在一旁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這哪是在追求老徐啊,你簡直是在讓她社死。”
楚懷夕瞪大眼睛,無辜地看着季瑾溪,張了張嘴,“啊”了一聲,問:“我誇她,怎麼就讓她社死了?”
季瑾溪斜睨她一眼,沒好氣地說:“老徐好好的研究,愣是讓你搞成了愛情攻略。”
楚懷夕簡直委屈得要死,緊皺着眉頭,撇着嘴說:“這些天我查心髒學科相關的資料,耗死了多少腦細胞,發際線都後移了0.01mm。”
她哼了一聲,“你們這些不懂情調的老古闆懂什麼啊!心動和得心髒病本就差不多!”
季瑾溪捧腹大笑,“你的追妻路漫漫啊。”
經曆了這場鬧劇,楚懷夕仍不死心,決定不求助情感專家,自己琢磨新招。
這天,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
楚懷夕給徐以安發消息,說自己心髒突然好痛,讓對方快來急診室。
“讓讓!”徐以安撞開人群時白大褂勾住轉運床護欄,布料撕裂聲如同心髒瓣膜猝然崩裂。
待徐以安匆匆趕到急診室,看到擔架床上的楚懷夕宛如褪色油畫。她蜷縮的指尖攥着病号服,冷汗将鬓發黏在蒼白的顴骨。
徐以安呼吸一滞,心髒迅速收縮,藏在白大褂下的手指倏地痙攣般抽搐。
消毒水味鑽進鼻腔的瞬間,記憶碎片如手術刀劃開縫合線,救護車頂燈在暴雨中扭曲成血紅光斑,還有心電圖歸為直線時刺耳的警報聲。
她右手食指狠狠掐了一下中指指腹,快步沖到楚懷夕身邊,“楚懷夕,你…怎麼了?”
楚懷夕按緊胸口,嘴裡不停地哼哼:“徐醫生,我心髒好痛,我感覺自己快不行了。”
徐以安神色緊張,立刻上前查看,一邊輕聲安撫:“别怕,我先檢查一下。”
她急忙拿出聽診器,貼在楚懷夕胸口,仔細聽着心跳。楚懷夕偷偷睜眼瞄了瞄徐以安,見對方一臉認真,心裡暗喜,可又怕被看穿,趕忙又閉上眼睛,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