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歸聽到箋摩那重提自己和匈奴夫人被冤之事,壓抑在心中多時的屈辱瞬間爆發出來,氣得暴跳如雷,眼眸裡充滿憎恨,扭曲的嘴幾乎要啐一口唾沫或者咒罵惡毒的話,他指着箋摩那的手在空中劇烈痙攣,挺直軀體做出意欲上前毆打洩憤的姿勢但突然間想到了什麼,怒氣漸漸消散,恢複了常态,嘲笑道:“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呢。”“海珑麟咬定我污蔑她和你私通。”“呵呵呵。純粹是欲蓋彌彰, 其實她和你才是真正在同一張床榻上歇息過的浪蕩男女彼此間有共鳴吧!”
不得了了。這髒水潑來潑去,又潑到鳳卿公主身上來了。穆茜爾偷聽在這裡,心想事态越發嚴重了快點去報信吧!
“來來來,一起看魔術。”
艾葳蕤提着沉重的菜籃子從集市回到府邸看見門口不遠處有一群遠從身毒而來的男女老少當街玩魔術。吸引大批人在圍觀。這群皮膚黝黑的外族人生活習慣特别,不耕作也不放牧,專靠街頭歌舞表演和動物雜耍維持生計,婦女還常用水晶球為人占蔔命運賺錢養家。變魔術啊,有趣。好奇心驅使艾葳蕤走過去看看拼命擠進人群。隻見魔術師左手拿着一根細長鐵鍊,右手拿着一根小鐵環,他先把左手舉高,鐵鍊放入小鐵環裡,忽然,右手松開,神奇的事發生了,小鐵環不但沒有落地還在鐵鍊末尾處打了個小結。
圍觀的人興奮得大叫起來:“魔術師真厲害啊!”接下來還有更有趣的魔術,艾葳蕤睜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錯過每個細節。魔術師先拿出一塊白布讓他們仔細看了看正反面證明白布裡什麼都沒有然後突然用手一抖,白布裡“撲椤椤”地飛出幾隻鴿子。
身毒魔術中最可怕的要數“人頭搬家”:魔術師把一個年輕女子的頭用一個有很多洞的木箱蓋住,操起小刀, 面不改色地一把一把往洞裡插。人們吓得發出一陣陣尖叫,生怕鬧出人命可當魔術師把所有的洞都插上小刀再把箱子打開,咦,人頭怎麼沒了?魔術師又把箱子關上,将小刀一把一把拔出來,再把箱子打開,女子的頭又回來了!諸位這才松了口氣,發出驚喜地熱烈地吹口哨。歡叫。艾葳蕤亦跟着歡叫, “不好了!浪蕩王子來了 !諸位要小心,該躲的就躲。”這時候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兒邊跑邊大聲呼喊,人們好生奇怪:“浪蕩王子?”
“就是攝政王的長子,成天遊手好閑坐馬車到處閑逛的那個。”男孩如此回答,艾葳蕤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府邸門口和莫森說着什麼,然後大搖大擺地闖了進去。
是他。他來做什麼,艾葳蕤吓得心驚肉跳,慌忙拔腿跑過去叫住莫森:“安歸當才和你說什麼?”
莫森回答說是找國王。艾葳蕤追根問底:“他找國王幹嘛。”莫森說笑話。我哪能多嘴問?
艾葳蕤不敢進門,杵在門口自言自語:“壞了壞了。”
莫森疑惑地問:“什麼壞了?”艾葳蕤急急地說:“我上次差點被他害死了!他今日居然自己找來,讓我怎麼進去?”
莫森說:“他是來找國王的。有國王在,你怕什麼。”
“話是這麼說。”艾葳蕤還是覺得不放心:“黎帕那在不在?” 莫森說在呢,艾葳蕤讓他趕緊去轉告黎帕那,莫森好生奇怪,“幹嘛讓我去?”艾
葳蕤用力把他推進門幾步遠:“讓你去你就去,說哪來這麼多廢話!”
尉屠耆拿着掃帚正在庭院裡唰唰地打掃昨夜被風吹落的樹葉,“呵呵多日未見,王弟在粟特人的安樂窩裡過着逍遙日子。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擡頭看見安歸大搖大擺走過來:“稀客呀稀客,今日是什麼風把王兄你吹來了?”安歸說:“聽聞國王回來了,就住在這裡對吧。”
尉屠耆笑了笑,回答:“對。”
安歸又意味深長地說:“王弟你也太奇怪了 。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居然隐瞞至今,讓所有的樓蘭人都蒙在鼓裡。”尉屠耆發覺其言語間似乎夾着示威和責問的意味,“非常抱歉,王兄。 我也是按照國王的意思辦事。”頓了頓,又問:“王兄今日登門來找國王,不知所謂何事?”
“沒什麼,就是想找國王談談。” 安歸話音未落猛然聽見樹叢深處傳出美妙的歌聲以及隐隐約約的撲水聲,愣住,尉屠耆發現其臉上閃過幾絲驚惶,不自然的神色,故意試探:“黎帕那在那邊浣衣呢,她浣衣的時候最喜歡唱歌。”
“國王在哪兒。”安歸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打斷尉屠耆的話急急地問。尉屠耆不動聲色地說:“順着小路直走, 再往右拐就是書房,國王經常在那裡讀書。” 安歸便朝他所指的方向倉促地離開,尉屠耆站在背後看着其背影,心裡暗想無事不登門,突然找國王必定有貓膩,按捺不住好奇,扔下掃帚悄悄跟去打算一探究竟。因為書房隔壁正好有一個供給飲茶,歇息的小房間,僅僅一牆之隔,可以偷聽到安歸究竟想和國王說什麼?
桌案上擺着一摞厚厚的書卷,陀阇迦正坐在地台上專心閱讀,聽見叩門和陌生的聲音:“國王。”
陀阇迦頭也不擡地問:“誰呀。”“我是安歸。聽聞你回來了,特來拜訪。”安歸來了,稀客啊。陀阇迦心想着,合上書卷,“進來吧。”安歸于是推開門走進書房,尉屠耆也跟着悄悄溜進隔壁的小房間,清清楚楚地聽見安歸畢恭畢敬地說:“國王,久違久違此前你被漢人綁走之後便一直沒下落,父親和祖母都擔心得很……我打聽了好久才找到這裡。”陀阇迦讓他在對面入座,似笑非笑道:“怎樣?感到驚奇吧?”
安歸覺得陀阇迦笑得奇怪,似乎是話中有話,像是在針對自己,又像是針對某些人但轉念一想,嗨,自己又沒做過虧心事,怕什麼?國王肯定是在針對某些人:“是啊,侄兒确實感到非常驚奇, 不,不。應該這麼說,侄兒其實是給你捏了把冷汗啊,國王。”陀 阇迦把右腿搭上左腿,悠哉的搖晃着,好奇地問問:“你為我捏了一把冷汗?”
“可不是麼。”安歸點了點頭,繼續說;“自從你失蹤後,城裡一直有流言蜚語說某人野心勃勃,企圖篡權把我父親推上王位......”
陀阇迦聽到這裡,立馬明白安歸今日登門來找自己八成是沖着箋摩那的事,“嗯。我有耳聞了。”“國王,既然如此,那你肯定也聽聞了關于我的流言蜚語吧。”安歸滿臉委屈道: “什麼在陽關設計綁走你的幕後主謀是我,安歸,什麼亂七八糟,要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陀阇迦面不改色道:“嗯。我也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