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為我并不畏懼的态度,男人又愣了一下才接過藥,按出幾片來吞了下去。他低頭看到自己手邊的槍,下意識把它抓在手裡,然後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不一樣的衣服。他掀起衣角看了看自己被繃帶纏了好幾圈的腹部,頓了頓,重新擡頭看向我。
“謝謝你幫我處理傷口。”他眼裡總算沒有了迷茫,而是恢複了他本該有的沉靜柔和,緩慢清晰地吐着字對我說。
本該有?多奇怪的形容。我想道。
“不用謝。”我答道,“你需不需要漱個口?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你暫時還不能喝水。”
男人看着我,緩緩搖了搖頭。然後他看到什麼似的轉向窗外,眉梢微沉,才轉回來看着我。
“你帶我回來,沒人找上門嗎?”他又問。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你隻昏睡了一晚,這期間沒人找來。”
他的神情緩和了一些,但仍有擔憂。看着他的表情,我忍不住又說:“你放心吧,我當時随便攔了輛出租車,然後在别處下的車。就算有人留意,也不會立刻發現這裡。”
男人聞言微微擡起眉,似乎有些驚訝我的處理方式。我笑了笑,主動解釋道:“你看起來惹了很大的麻煩,我小心一點,對你對我都好。”
但我的回答似乎沒能讓他放心,他看上去反而更憂慮了些,“不,不帶我回來對你才是好的。”
我默然鎖眉。他說的我又何嘗不知道,畢竟到現在我連自己被卷進了多大的事都還不知道。但不管是什麼讓我決定撿他回來,這件事都已經發生了,糾結于對錯好壞又有什麼意義呢?
“别想這些了。你不如快養好傷,才能保護自己。”我說。
男人沉默下去,似乎也不知何從反駁。他仿佛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沉默的時間遠比開口時多。
我退回桌邊,拿起刀叉繼續吃早餐。男人默默地看着我,眼神比先前複雜,卻不會令人生厭。
“一會兒我出門給你買點消炎退燒的藥。我從來沒處理過槍傷的病人,也沒有給你打點滴的技術,所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該怎麼補充能量?”我邊吃邊問。
比起兩眼一抹黑的我,這男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受傷,想必比我更懂如何處理,所以我不如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