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羅斯。”Jonathan答道,“我會說俄語。”
我了然地點頭。其實從這個話題還能問出許多别的問題來,但他畢竟身份敏感,問太多私人的事情大概會讓他也讓我為難。所以我話鋒一轉,将話題引回自己身上。
“看來我們都來自另一片大陸。”我說,“能在地球另一端相遇,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是一種緣分吧。”
Jonathan點了點頭,“你來美國很久了嗎?你在這裡上學?”
“是的,不過我沒有來很久,兩年而已。”我說。
Jonathan猶豫了一下,才再次開口,“你在Pratt讀書?那天我見到你,你懷裡都是畫畫的工具。”
我驚訝了一瞬,沒想到他還記得這種細節。“對,我學油畫。”
他微笑着點點頭,“剛剛走進來時我看到了你的畫,很漂亮。”
我也笑了,“那些大部分是臨摹,漂亮也是前人畫的漂亮。”
Jonathan卻搖了搖頭,“不,我看到了一幅寫生。你畫的是那棟房子,對不對?”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不遠處被燒毀的那棟别墅。我确實畫過那棟房子,不為别的,主要是它實在建得很漂亮,大尺寸的玻璃結合難得一見的裝飾主義風格,既有現代的簡潔,又有幾分上世紀的風情。
隻是他竟然會知道那棟房子在被燒毀之前長什麼樣,這倒是讓我很意外。
見我發愣,Jonathan忽然垂下眼睛。
“那棟房子,曾經是我的家。”他說。
聽到他的話,我徹底愣住了。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比如他為什麼會盯着窗外發呆,比如他為什麼會知道去地鐵站的路。再比如,為什麼滿屋子臨摹大師的作品裡,他偏偏會看到那一幅最不起眼的随筆。
“對不起。”我輕聲說。
Jonathan擡起頭,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别感到抱歉,”他輕聲說,“雖然我沒有家了,但看到它還存在于你的畫中,我感到安慰。”
說着,他又對我露出一個微笑,再次說道:“謝謝你,昔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