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松了口氣,跟着他走向航空公司櫃台。我本以為我們會飛往國外,但誰知他取來的是兩張飛往聖地亞哥的機票。取來機票後,Jonathan卻沒帶我走向安檢處,而是逆着人流來到員工通道附近,四下看了看,拉開變電室的門将我帶了進去。
變電室沒有燈,我的視野消失了幾秒,才有人掏出手機照亮。Jonathan放下背包,從裡面掏出一團東西遞給我。
“這是僞裝。我把燈關掉,你換上。”他說。
我接過那一團衣服一樣的東西,在極其微弱的光線裡看出那是一件套裙、一件西裝外套和一頂半長的假發。Jonathan見我看清,依言關掉燈,甚至還轉過了身去。在如此逼仄的空間裡,失去視覺之後,其他幾種感官便因而敏銳起來。我聽到頭頂傳來的均勻呼吸聲,嗅到萦繞而來的朝露般的冰涼氣味,感受到彌散開來的、來自另一具軀體的熱度,還有那幾乎隐沒在電流聲裡的、好像一道特殊電源的細微心跳。
即使我什麼都看不見,但我不可能忘記我面前有個英俊的男人。這個認知讓我的臉隐秘的發燙。
我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收回過分探索的感官,低頭摸索着脫掉身上的衣服,嘗試穿上套裙。那套裙尺碼雖合适,卻是非常貼身的款式,所以我費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塞進去。然後我披上外套,又把頭發梳起來,再套上假發,才輕舒了口氣。
“我換好了。”我說。
Jonathan想必也聽得出這邊的動靜,所以他轉過身,再次點亮手機屏幕,又從背包裡掏出另一團東西。
“輪到我了(my turn)。”他說着,又按滅光源。我聽着近在咫尺的衣料摩擦聲,隻覺得愈發喘不過氣,好像這狹小空間裡的氧氣已經要被用光。
相比我,Jonathan的動作就要快上許多,很輕松就換上了僞裝。等他再點亮手機時,我發現他換了一身西裝,但沒有那日我在地鐵裡撿到他時的那身考究,版型更刻闆,像是工作用的。
“我們出去吧?”我幾乎等不及要從這個充滿了他的氣息的地方出去。
但Jonathan卻忽然湊近,伸手調整起我頭上的假發。因為我從沒戴過假發,自己的頭發又比較長,加上手忙腳亂,大概戴得有些歪。他細心地幫我調整好,才又彎腰拿出一雙高跟鞋遞給我。我這才想起我的腳上還穿着與套裙不搭調的球鞋,隻好窘迫地接過來換上。
“我沒穿過高跟鞋走路。”我小聲說,“萬一摔跤怎麼辦?”
然後我聽見Jonathan輕輕笑了。
“我會扶着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