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的傷口恢複的不夠好,還不方便頻繁的大幅度移動,多數時間隻能趴在床上,過上了幾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米蟲生活。但這麼癱了幾天之後,我就覺得有些受不了了。哪怕我自認是個比較宅的人,但這樣的宅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範圍。但再不樂意,我也沒什麼辦法,畢竟我動一動後背就會很痛,所以再不樂意,我還是硬躺了大半個月,直到我覺得肌肉都快萎縮了,才得到了能起身的寬限。
因為肺部受傷,可能會有積水,加上這段時間活動量都很弱,現在條件允許了就要有意識的擴張肺泡,來恢複功能、排出積水。我被發了一個跟煙袋一樣的小玩具來練習呼氣,每日也會在Jonathan的攙扶下散一散步。大概是因為年輕,我恢複的速度很快,散步的範圍也慢慢從房間裡擴大到走廊裡。等我能下樓去到餐廳裡轉轉時,已經是快春暖花開的時候。
近來我的飲食限制也慢慢放開,我忽然很想吃冰淇淋,于是神燈精靈一樣的Jonathan便義不容辭地跑出去買。我留在酒店裡,慢悠悠的散步等他回來。
雖然我已經有幸去過兩個Continental,但還從未認真參觀過。紐約這一家的裝修風格,就和紐約城給人的感覺一樣,複古是時尚的,奢華是簡潔的,桌腿的雕花、沙發的皮紋和桌布的蕾絲,都精緻得很利落。它不像許多豪華酒店那樣擺滿古典主義的名畫,也不像高端公寓樓那樣用千篇一律的現代主義海報做裝飾。在餐廳裡我看到的零星幾幅油畫,竟然都是新人畫家的作品,很讓人有幾分驚喜。
我們下樓的時候是下午,不知殺手們是不是都去公幹了,餐廳裡人并不多。我站在入口附近啧啧稱奇了一會兒,才注意到角落裡有個男人正笑吟吟的看過來。他有一頭灰白色的過耳發,看着上了些年紀,穿的十分考究,姿态閑适又不失文雅,比起客人,俨然有種主人翁的姿态。
“陳小姐,”見我發現他,他笑着招呼道,“過來坐。”
見他這樣自來熟,顯然該是Jonathan的熟人,所以我并未回避,扶着桌子向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坐在他面前,我仍有些好奇的打量他。他的頭發微微帶卷,因此雖然梳得整齊,卻仍有種成熟的風流感;他的臉上溝壑分明,但不知為何讓人覺得保養的很好,一看便知道他是養尊處優的上等人,又沒有一絲上等人的傲慢。他的眼神溫潤平和,就連雙眼深處的幽深,都隻像是優雅的歲月沉澱。
他并不介意我不夠禮貌的探究眼神,主動伸過一隻手來,“終于有機會見到陳小姐本人了。我是這家酒店的管理者溫斯頓,希望你不介意一起喝杯茶?”
我點點頭,原來他就是對我們網開一面的溫斯頓,我自然更沒有理由拒絕了。
“原來您就是管理者。那我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向您道謝,收留了我們兩個可憐蟲了。”我笑着自我調侃道。
溫斯頓文雅的笑了,一邊招招手喚來侍者。“陳小姐喝點什麼?”
“普通的紅茶就好。”我說,“多加幾塊糖,謝謝。”
侍者沖我點點頭,溫斯頓又問:“不配些甜點?”
我笑眯眯的搖頭,“Jonathan被我派去買冰淇淋,所以甜點有着落了。”
溫斯頓笑了出來。他打發走侍者,對我眨了眨眼,“能把Jonathan這樣差使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假模假樣地歎了口氣,“誰讓我是傷員呢?”
溫斯頓含笑呷了口茶,“陳小姐真的覺得隻是這樣?”
我自然是在開玩笑,但我也沒想到會被這樣反問,所以愣了愣,下意識口不對心地說:“還因為我救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