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您要不再看看?”小稚硬着頭皮又繼續追問。
“姑娘這是不相信我的醫術,那位黛衣女子是王妃吧?确實是有喜了,我這行醫十多年怎麼可能會弄錯!”大夫掙脫小稚的手皺着眉頭,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小稚往裡邊望了一眼,床榻上的黛衣女子竟然是昨日被救回來的女子,而白術正躺在窗邊的軟塌上,面色蒼白,昏迷不醒。
“哎呀,不是!”
“窗邊軟塌上那位才是我們王妃!您再給看看!”小稚抓着那大夫便要往屋中走。
穆良延方才懸着的那顆心總算是放下了,他看着眼前這大夫也是不太行的樣子,輕聲說道:“行了,先讓大夫回去吧!”
這時,有家丁前來禀報“王爺,門外有一人自稱是藥谷醫師前來尋妻的,他說前日被王妃救下的姑娘是她的妻子!”
“藥谷醫師?”整句話裡,穆良延似乎隻聽見了這四個字。
“好好好,那便請他進來!”
穆良延心裡盤算着是要去宮裡請禦醫的,既然眼下有人送上門來了,就勉強試試吧。
少頃,一位男子被家丁引路來到了清晖院。
小稚順着那男子微側的臉頰看去,自眉下眼睫至眼尾勾勒出一條長長的流線,打眼看去便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他不似元賀冉那般将千言萬語都藏在眼神中,他的眸子悠遠深邃,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他身着也隻是家常便服,衣領上繡着幾朵天遠色的祥雲,長衣寬袖上鍍着柔和的銀邊。
男子見着眼前穆良延一襲藍衣上繡着的金絲蟒紋一眼便認了出來,他的眼睛淺淺的掃過穆良延,随後便躬身作揖行禮“草民半枝蓮拜見攝政王!”
“免禮,免禮。尊夫人确實在我府中。聽聞您是谷中醫師?本王的夫人忽然暈倒,還麻煩先生給瞧一瞧!”穆良延在戰場上的寒冷陰鸷已經是全然不見,見着眼下倒像是一個王爺在低聲下氣的讨好。
“小人明白!”
那位藥谷醫師隻留下這四個字便跟随小稚走進了屋中。
“先生,我家王妃今日來得路上也不知怎麼了就突然暈倒了,還請先生施以援手!”小稚将藥谷醫師半枝蓮帶到了軟塌上。
半枝蓮看着軟塌上女子愣了一下,那張熟悉地臉照舊還是那麼瘦弱。他俯身用手貼了貼她的額頭,涼得堪比這冬雪。他轉身從小稚的袖子裡掏出一方絲帕,直接蓋在了白術的手腕上,他半蹲在軟塌前,右手搭脈。
一盞茶功夫,那醫師便站起身來,在小稚耳邊竊竊私語了兩句。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術蓋好被子,便走出了屋子。
穆良延正在庭院裡來回踱步,屋中還有另一位姑娘他也不好進去便隻能在屋外等消息。
“王妃這是積寒成傷了,還有些怒火攻心便暈過去了。王妃的身子自來便薄弱,還望王爺能夠多照看着些吧。對了,将王妃抱回去,這裡的軟塌靠着窗子,不宜養病。”半枝蓮對眼前的穆良延有些失落,他不曾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裡怕化了的姑娘,在他這裡竟然受着這樣的委屈。
“好,多謝先生。尊夫人還未醒,先生不妨現在府上住些日子吧!”
“那便多謝王爺了!”話雖如此,半枝蓮的話語裡卻也含着寫輕蔑不滿。
穆良延走進屋中看着軟塌上的白術,輕跪在軟塌前,長舒了一口氣,握着白術冰涼地手輕聲說道:“或許當初我就不該将你帶回王府,你向往的從來不是仇恨,可我卻将你困在這籠中,将你變成了一隻金絲雀。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也真真地愛慕你啊,這十年裡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眼裡的淚水吧嗒一聲落在白術的指尖,他将身上的大氅蓋在她身上,抱着她離開了清晖院。
半枝蓮見着穆良延對白術如此小心翼翼,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時偏殿裡一個女子跑出來,跪在半枝蓮身前哭訴着“姑爺,是墨白無能,墨白沒能護住小姐,請姑爺責罰!”
半枝蓮看着墨白額上的素色繃帶,歎了口氣“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疏忽了夫人!”
轉身他便走進了屋子裡,他錘着胸口,悶聲說道:“霖兒,我枉為人夫!是我錯了,我沒能護着你啊,我這一生都是遺憾啊,你快睜眼看看,看看我這浪蕩子,你醒來罵罵我......”
回到正房後,穆良延結果小稚手裡的湯藥,輕聲說道:“有本王照顧着王妃,你先下去吧!”
他接過手裡的湯藥輕輕吹了幾下,便用湯匙舀了一點準備喂給白術。他輕輕地捏起白術的臉,使嘴露出縫隙以便喂湯藥。可是即便如此湯藥還是沒能流進嘴裡,反而溢出了嘴角。
男人手忙腳亂地拿起一塊方巾,輕輕擦拭着白術嘴角流出來的湯藥。他端起湯藥準備再試試,他又吹了吹湯匙中的藥,一股苦澀滋味撲鼻而來。他搖搖頭,原來夫人是嫌湯藥太苦。
他端起碗猛喝了一口,薄唇便壓了上去。
床上人依舊閉着雙眼,毫無動靜,不過好在将藥喂進去了。穆良延面色鐵青,皺着眉頭,“我竟不知你生了病,還要經曆這樣的苦楚”
“原來你喜歡吃些甜食也是有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