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延又将一碗藥吞進了嘴裡,那苦澀的湯藥從他的嘴裡順着舌尖流進另一張嘴裡。兩個人嘴裡全都是黃連的味道,“唉,此生我們也算是同甘苦了”穆良延會心一笑,輕輕揉搓着她的雙手,往手心裡吹着熱氣,他哪裡知道自己把嘴裡的苦味全都吹在了白術手上。
這一整夜,他都守在白術床邊,同她第一次來到王府時那般用心呵護。
第二日,天大晴。屋外的光透過窗子薄薄地光照進來,總算是光亮了些。白術緩緩睜開眼,覺得光有些刺眼便伸手擋住了眼睛。她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右手五指并攏,發現唯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有一條小小的縫隙。她緊閉左眼,發現将右手放到左眼前,企圖通過那條小小的縫隙窺見天光。
忽然,縫隙裡的眼光消失了,出現在縫隙裡的是一個帶着些許胡茬的下巴,當她反應過來時穆良延的唇已經貼在白術的嘴唇上了。
“唔——”
“好苦!穆良延你吃了黃連嗎?”
終于,穆良延還是被白術一手推開了。
穆良延有些失落,“對!我吃了黃連!”,轉身端起藥碗便要往外走。
“穆良延,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白術看穿了穆良延的小動作,突然坐起來喊他了一句。
但是穆良延突然坐在床邊,繃着臉,一臉正經地問道:“心比天高,淩雲之志。你說我還算是少年郎嗎?”說完這話他又瞪大眼睛,滿臉期待地望着白術。
“你?應該不算了吧?但元将軍算!”說這話時,那女子扶着額頭輕笑。
穆良延撇了撇嘴,俯身湊近那女子清脆利落地喊了一句:“白術!”,這兩字滿是攝政王的不甘和無可奈何。
白術低頭憋笑,擡頭看着穆良延反問了一個“嗯?”
良久,穆良延又輕聲問道:“你沒有别的乳名嗎?”
白術推開穆良延,靠在一旁的床上笑着說道:“有啊,我乳名叫蓁蓁。但是我覺得太秀氣,便再沒叫過了。”話畢,白術一臉滿意地點點頭。
“蓁蓁?”
穆良延搖搖頭又繼續說道:“這個名字确實不太行,哪裡配的上夫人的有勇有謀呢?”
白術抓着穆良延的衣領,忽然湊近,柔聲說道:“臣妾一介普通百姓,哪裡比得上攝政王您穆昭的名号響亮啊!”
“夫人這是羨慕了?夫人不必着急,以後您的名字也會變得響亮的。到時候,夫人恐怕還要适應适應呢?”
白術苦笑,用最溫柔的語氣對穆良延說了個“滾!”
“奴才遵命,不知王妃想要吃些什麼啊?為夫這就去為您準備!”穆良延夾着嗓子,故意造作地說道。
“不對啊,穆良延!我還沒原諒你呢!”
這推拉之間已然讓白術忘記了之前吵架的事情,白術斜眼看着眼前可憐兮兮地男人,“算了,這次你要是把本王妃伺候好了,我就給你留你一條狗命!”
“奴才遵命!”
臨走時,穆良延也沒忘将懷裡的蜜餞丢給白術。
不久,小稚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王妃,你醒啦!”
白術輕輕點點頭,沒有說話。
小稚見白術嘴角有些幹,便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王妃,一些女子聽聞您當街救下那位姑娘後,便全跑來王府訴說冤情,請您為她們做主了!”小稚知道白術的病還未好,但是門口被那些可憐女子堵得水洩不通,她也隻好小聲提一嘴。
聽見這話,白術放下手裡的茶杯,扯着嗓子沙啞地喊了一句:“小稚給我找件衣服,我們去看看!”
“正是因為那些為惡者不思悔改,才使叫冤者哀嚎遍野。堂堂天子腳下,豈容他們放肆?”白術披上一件白氅便離開了正房。
白氅劃過冬日的冷氣,在長廊裡留下一身蕩氣回腸的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