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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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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郊的栖霞山上,從深綠轉了微紅,楓葉漸染,樹影綽綽。

半山處一片開闊之地,十幾個身穿素灰衣衫的年輕男子,正敲敲打打,着手修繕幾幢破落的房屋。

這原本是沈府的置業,用作冶遊修養的落腳之地,隻因數年未至加之無人看管,屋子失修破損的厲害。

那晚顧審言踏足府上,沈周特意提起坐落在栖霞山的這一處宅院,表示要将宅邸贈給他及老師用作講學之地。

栖霞山偏寓金陵東北方,幽靜清僻,是個好地方。

顧審言回來和老師孔贽溝通之後便定了下來,不日孔贽就招呼其弟子們上山來修繕改造。

營建書院的錢款大多是孔贽出面籌集,面對衆多的開支有些捉襟見肘。沈周原本吩咐了幾個木工匠人過來維修,孔贽大手一揮将人趕了去,這下隻好學生們親自上陣。

好在,弟子們多是佃戶貧農出身,這點辛苦活還是幹得動的。一些較為精細的矯正事宜,便落在了師兄顧審言身上。

明澈的光撒在鋪滿琉璃瓦的房檐上,顧審言頭紮四方巾,腰間束着一條素布,正蹲在上面一絲不苟的修正垂脊,頗有幾分匠人的模樣。

宅院二重院迎面為三進的廳堂,高架展翼結構,孔贽打算用作講堂。既然是要做講學之地,務必要建的肅穆莊重。顧審言遵着老師的吩咐,在檐角添上了獬豸脊首,用作裝飾,也寄以在此讀書之人能善斷邪正,公正無私。

“師兄,給你。”

顔午師弟在身後喚,伸手遞過一鏟子白膏泥。

顧審言回身接過,抹在脊獸和屋檐相接之地,又在底座纏上一圈鐵網加固。兩層飛檐,四方共八個垂脊,顧審言逐一安裝完。

又準備将破碎的琉璃瓦換下去,正午的日光筆直照在瓦片上,反射的光耀着顧審言的眼,他不禁有些眩暈,腳下發顫。

倏然,手裡的瓦片滾落下去,摔個碎裂。

房檐下的師弟們聞聲來瞧,顧審言掩面道:“無事。”

顔午瞧着顧審言面色發白,不禁擔憂道:“師兄,你先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做便是。”

顧審言晃着眼看了看師弟,才十六的年紀,充沛的體力滿得從身體裡溢出來,忙活了一個早上,顔午才不過是面頰微紅,自己則汗濡了衣衫。

握筆久了,體力也退了不少。他隻道:“好,那你當心着點,隻把近處的這幾片碎裂的換掉,其他的先不用管。”

顧審言交代完,沿着攀梯下了房頂。

早上還空空如也的前院地上,不知何時出現十幾棵采伐好,如人腰粗的鐵力木,堆放在一起。

師弟們幾人合擡一棵,正源源不斷地從院外往裡運。

顧審言道:“這木材是從哪裡來的?”

鐵力木算是貴重的木料了,不像是老師花錢買來的。

放下木頭的師弟們剛要回話,目光落在顧審言身後,拱手正色道:“老師。”

顧審言聞言也回頭,拱手拘禮道:“老師。”

從屋舍内走出來的孔贽解了顧審言的疑惑。

“這是一早,山中另一處别業的主人聽聞我們在此營造書院,特意贈送些木料過來。蘭舟啊,等修繕完畢,你和為師要一起登門拜謝才是。”

“是。”顧審言垂首應道。

孔贽看了眼在房檐上敲敲打打的弟子們,問道:“這正殿還差多少工序完工?”

顧審言心知老師急于開山授學,“按照現在的進度,正殿還有一兩日就能完工了。隻是……後面四間偏屋,房梁基架俱損,修繕怕是還要再拖上一段時日。”

“寝憩之地倒也不急,慢慢修便是,最要緊的還是要開課筵講。”孔贽随後吩咐道:“送來的木料優先給學生們做幾方書案,再打上坐具。書院還是不能太寒酸了。”

“好,弟子明白。”

孔贽點點頭,他将修繕的事宜全權交給顧審言,自然也是放心他會妥帖安排。

顧審言剛下了房檐,還沒緩過來。

沁出的汗水順着鬓角淌下,他欲拽下腰間的汗巾來擦。

“蘭舟,随老師走走吧。”

顧審言剛要擦汗的手停了下來,和師弟們交代好,便随着師父出了山莊。

初秋的山路,地面幹爽,踏上其間的落葉,嘩嘩作響。孔贽走在前頭,兩人繞着山間小路,在山澗處停駐。

叢林掩映,地方很是幽靜和隐秘,隻有一汪深泉倒影了兩人一前一後的影子。

孔贽回過頭來,慢語道:“蘭舟,你可知為師為什麼要千辛萬苦來這裡講學?”

顧審言默了默,回道:“金陵乃古都之首,帝都餘韻,人才輩出。老師來此講學,能更好的發揚理學學說,恢複正統。”

孔贽面含淺笑,“你說對了其一,還有其二。”

顧審言深知,老師帶自己過來必然沒那麼簡單,定是有要事相說。

“弟子願聽老師指教。”

“這其二便是金陵作為留都六部俱存,雖然官員大多都做了隐吏,可不代表他們沒有實權。朝廷一半的宦官遍布這彈丸之地,他們豈有不怕之理,所以隻能藏着,埋着,掩着。”

“弟子愚鈍,還請老師明示。”

深潭裡,高俊的倒影彎下了腰身。

“為師在到達金陵不久,曾帶你見了桂三友,三友說他隻想莳花弄草。可他的反義便是,隻有當他看到江南出了比閹宦的犬牙更為銳利的劍鋒之時,他才敢出山。”

顧審言在孔贽身邊随學多年,隐隐能揣摩到老師的心緒。老師在青浦做教谕時,雖偏安鄉野,可朝堂之事,事事洞悉練達。

如今一改多年的低調沉寂,大張旗鼓地在金陵廣收弟子門徒,他猜到了老師的意圖,隻是還不能妄下論斷。

“蘭舟,你是我最好的學生,我的衣缽将來要傳承給你。”

孔贽從袖口抽出一封信,遞了過來,“你看看吧,這封信是我來金陵前收到的。”

顧審言打開,逐字閱過。

寫信之人好像和老師十分熟悉,下筆口吻熟稔,可卻透着古怪。字裡行間雖是關切和建議之語,卻帶着一種強烈的暗示。

“老師,這是?”

孔贽揭了謎底,“信從京師來,寫信的人是王啄。”

顧審言瞳孔微眯,這名字如雷貫耳。

王啄其人,是當朝内閣權臣之一。當年老師和其他兩位吳中俊傑揭發南漕案未果,王啄因自覺判案不公,請辭回鄉。又在三年後,被如今的内閣首輔徐蚺請回朝中,任兵部員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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