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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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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兵部梁儀善有本啟奏。”

宣政殿内,剛過不惑之年的乾澤帝楚玹高坐名堂,俯視百官,冕旒下目光深沉,不怒而威。

“講。”

兵部尚書梁儀善持笏行禮,站在列外。“今年第三次軍糧調撥,兵部早在今年八月初就已經按照五方軍的實際軍情和奏報拟好了糧草辎重數目,按道理,八月中旬撥運的票令就該下來了,如今快到九月了,軍糧下不來,恐對邊境戍守不利。”

戶部尚書戴原附言道:“陛下,兵部的軍糧數額的奏對戶部也在八月初完成了,條陳也已經呈交到了内閣。”

這就輪到内閣答話了。快九月了,内閣既沒有批紅,也沒有駁回,晁三易沒有說話,閣部李明維先站出來道:“啟奏陛下,今年江南水患災情奏報已在路上,不日便會傳回永益城,内閣需要根據災情奏報再拟定軍糧調撥數額。”

“臣以為,不妥!”戴原道:“軍糧下撥關乎軍情,将士們戍守邊關,斷沒有因為某一個地方的災患延遲軍糧下撥的道理。”

“戴大人此言差異,将士、百姓皆為我大程子民,軍糧配給和赈災同樣重要,自然要權衡好才能給出個更妥帖的法子來。”李維明道。

“更妥帖的法子?”梁儀善憤然:“軍糧數額兵部可是根軍地方軍情呈報和朝廷督查核實後才拟定的,戶部也核對了曆年來五方兵馬的軍糧供給慣例和今年大程糧倉實際情況,如果有什麼不妥,或者有别的什麼考量,大可給個批駁回執,或召集三方于極甄殿探讨,而不是一拖再拖,于軍情于災情皆無助益。”

宣政殿内窸窸窣窣,内閣頂着壓力。

内閣蔡紳聞言站出來:“梁大人執掌兵部,對各方軍需自然是心中有數的,将士戍守邊關,自然是不能短了他們的糧食,梁大人體恤将士的心情我等能夠理解。戴大人執掌戶部,除下撥軍糧,對大程每項開銷更是心中有數,隻是除了開支,戴大人似乎忘了,我大程國國庫糧食草藥等來源,全部依靠地方百姓的辛勤耕耘。”

戴原駁道:“蔡大人,我當然知道,國庫取天下之财供天下之費,但事急從權,五方兵馬糧草不能拖,江南九城的災患我戶部也不會不管,等不日災情奏報呈上來,我戴原也會不遺餘力,妥善核拟赈災撫恤事宜。”

“戴大人說的有理。”

這一溫和的聲音響起,宣政殿仿佛頓時變得更加空曠安靜。喬廣陵鮮少開口,他道:“江南今秋的水患影響的不僅僅是江南九城的災民,更關乎暮南境軍和暮北軍明年甚至更久以後的軍糧供給。大程向來是斂從其薄,等到災情一過,江南九城勢必要與民修養。敢問戴大人,明年暮北軍糧從哪裡出?”

“自然是依照災後江南九城的具體收成而定,倘若觀瀾倉軍糧供應不足,則依照慣例應當從擎南調運。”

“何時的慣例?”

“天元十八年,江南水災之後,雲城軍的軍糧尚且能夠自給自足,暮北軍糧供給了四成,其餘則從擎南或者宣中祥麟倉調運。”

“天元十八年的赈災糧又是何時下撥,又下撥了多少,供給藥材糧種多少?災後修繕,農田重整又曆時多久?”

“呃……”

天元十八年江南九城水災和疫病肆虐,姜長鷹私自打開觀瀾倉,憑借對暮北軍糧需求的熟悉,将觀瀾倉的糧食草藥一部分用于赈災,事後将罪己書和觀瀾倉糧食藥材賬冊遞交給了都指揮使邢柏年。天元十八年的江南水患是被妥善平複了的,姜長鷹打開觀瀾倉,也在緊要關頭給了災民們生的希望。隻是沒人想過,如果姜長鷹沒有打開觀瀾倉,别說軍糧供給,恐怕乾澤元年江南九城依然會是餓殍遍野。

戴原張了張嘴,在這個間隙思忖了片刻,越是細想,卻越發不敢回答,喬廣陵看着他微擡的頭複又沉下去,接着開口:“陛下,内閣已經拟出了初步的軍糧調撥和赈災糧供給方案,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事想請問兵部尚書大人。”

梁儀善突然被喬廣陵點了,心下百轉,一時間沒有頭緒。

喬廣陵道:“江南都指揮使八月初遞呈給兵部的軍需奏報中,可有提到水患?”

梁儀善答:“當然沒有。”

“邢大人作為江南都指揮使,為何偏偏放着轄區内的災情和守備軍調配事宜不管,隻對軍糧上心?”喬廣陵語氣平靜,但是話裡卻露着寒意。

江南水患的呈報是江南布政史陸謙袁傳入永益城的。但是一月過去了,水患發作必定要調派軍備,兵部卻沒有收到邢柏年對災情的呈報和守備軍調度的報備,隻是在每年軍糧下撥的前夕按例上報了江南雲城軍需,以及江南九城守備軍軍需。這看上去沒錯,但是邢柏年隸屬于兵部,他對水患隻字不提,就好似是為了給兵部能夠順利的早早拟定軍糧,盡快下撥軍糧做配合。雖然這樣說未免有攻讦之嫌,但是朝堂之上據理力争,這些空子鑽起來對于上位者來說更是一種矯正官員行為的方法。

邢柏年遠在江南,面對這樣牽強的揣測,兵部梁儀善本來聽着不痛不癢,但是乾澤帝微微蹙眉,冷哼了一聲,吓得梁儀善不由捏緊了手裡的玉笏。

乾澤帝把梁儀善的忐忑盡收眼底,反而多想了一想,“如果兵部和五方軍有勾結……”他心裡這樣想,便存了疑,又看向喬廣陵說:“喬大人,你方才說内閣拟出了初步的軍糧調撥方案和赈災糧供給方案,先說來聽聽。”

“是。”喬廣陵盯着前方地上的金磚筆挺着身體,說:“重新拟定軍糧供給倉,改變軍糧押運路線。”

安靜的殿内升騰起一陣噫歎和低語。

戶部尚書戴原道:“喬大人,大程各糧倉配給哪一方軍自卯正年就已經定了,換倉撥糧,且不說糧官和軍中接洽會有諸多不便,就是這運糧途中,糧官不熟悉地形,也會耽擱軍糧的押運的時間。今年第三次下撥軍糧本就延誤了,倉促做這個決定,往大了說,恐會影響軍情。”

“戴大人所言有理,此次換倉撥糧為的就是既不影響軍務,也不贻誤災情。暮北軍糧供給倉在塢城,一南一北相去千裡,遇到災年,暮北軍糧還要從擎南調運,先是陸運到觀瀾倉,再走海運到暮北,耗時耗力不說,一旦遇上天公不美,還會對糧草藥材這些物資造成損耗。可見,戴大人所說的不便,其實無論怎樣都是存在的。換倉,其實就是就近配給。”

“可是……”兵部左侍郎秦迅說到:“喬大人,祝城倉是永益皇城軍的供給倉,萬萬動不得,暮北軍兵馬十九萬,是我大程最龐大的軍隊,糧草消耗驚人,而江南良田衆多,糧食草藥産量也是首位,觀瀾倉乃天下第一倉,這天下第一倉直給暮北軍,合情合理啊。”

“未必!難道這天下第一倉的糧食,隻有暮北軍配得上嗎?”

秦迅本沒有這層意思,喬廣陵少有的淩厲之色不禁讓戴原深感詫異。其實喬廣陵和曾經的暮北軍有龃龉,曾經親臨暮北做季鷹軍監軍,後來季鷹軍慘敗,喬廣陵和時任季鷹軍主帥的姜長鷹關系破裂。這段陳年往事大程國朝野上下無人不知,此次喬廣陵借着下撥軍糧的事将暮北軍糧從暮北軍手裡換掉,這種以公報私怨的事情誰都看出來,奈何喬廣陵堂而皇之拿出來攻讦戴原,反倒是讓人無話可說。

乾澤帝擡了擡眼,他雖然也知道喬廣陵有報私之嫌,但是喬廣陵問讦秦迅的話,還是鑽進了他的心裡,暮北軍做大,享受大程國優待持續多年,今時今日,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了,這也讓乾澤帝十分不悅。

梁儀善方才被喬廣陵的話繞進去了,現在作勢維護秦迅,說:“喬大人别急着誅心,秦大人也是就是論事,且不說十九萬的暮北軍軍糧消耗驚人,隻有觀瀾倉能夠一次性直接下撥,就是運輸也是走最便捷的海運,運得多,也運得快。再說,擎南、宣中、醉臨等地區的守備軍軍糧供給都是本地倉,難道喬大人也覺得這些地方也要換倉?。”

“當然要換,今年醉臨的下灘郡倉、擎南的盈城倉、宣中的祥麟倉供給暮北,那這些地方的糧食自然從觀瀾倉出,雲城軍有軍屯,七萬雲城軍有雲城倉足以。”

戴原卻不以為然,“醉臨、擎南、宣中這三地的糧,不供應本地的守備軍,卻要千裡迢迢往暮北送,而自己的軍糧卻要從遠在江南的觀瀾倉調撥,這筆賬不劃算。喬大人,如此大費周章,舍近求遠,真的是為了軍糧及時下撥嗎,還是為了别的什麼?”

戴原意有所指,就差把喬廣陵和暮北軍的私事挑明了說了,雖說這樣的揣度人人都會有,卻不可在朝堂上率先說出來,這反倒自降格調,失了先機,是朝堂論辯的大忌,正中喬廣陵下懷。

喬廣陵雲淡風輕,坦然相視,看得戴原發虛。

但是喬廣陵今日這般堂而皇之提出換倉撥軍糧,俨然一副身正不怕影斜的模樣,底氣何來?

且不說此舉會惹人猜疑他報私仇,但就這件事本身來說,阻力亦很大,聽上去就如戴原所說的大費周章,費時費力,包括兵部在内的大多數朝廷官員肯定會反對,乾澤帝更不會輕易點頭。今天的喬廣陵為何在這件事上如此堅持?梁儀善有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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