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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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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水之陽錦戶甯,獨掌天宮雲錦技。及笄堪繡帝王衣,嘗以藝抵七成契,時人謂之宣門奇。貴門于郊建别業,親索繡于甯門……”

瓊琚樓裡,有教習樂曲的姑娘斷斷續續唱着新詞。

“這樓裡唱的什麼?”

楚珩許久沒來瓊琚樓,邊上的護衛見他難得有雅性,立馬哄道:“花女一離開王府,就來樓裡教習姑娘們曲了,這是近來新教的,現在樓裡的好些個女兒,都會唱了,殿下要着人來唱嗎?”

楚珩抖了抖寬袖,“這是花女作的?不像她平日的風格,這曲裡說了個什麼故事?”

“……”護衛答不上來,支支吾吾,就要去逮人來問。

楚珩立即阻止道:“愣頭青一個,去外面候着吧。”人鑽出去了,楚珩看着晃蕩的珠簾,空蕩的軟閣,怅然若失,“帶這些人來隻會煞風景,要是……”

他悶了一口桌上盛放好的酒,桂香四溢,甘冽清甜,是羅子信喜歡的,包括瓊琚樓獨有的,底部镌刻着瓊花的酒杯。

******

高殿之下,百官膜拜,山呼萬歲。乾澤帝習慣了從這位置睥睨百官。

刑部張松呈奏三司會審進度,禀報說邢柏年劫軍糧,以軍糧為餌,勾結海賊進犯雲城,證據鑿鑿,罪溯九族,昭罪書和海捕文書即日可下達各地。乾澤帝隻是嗯了一聲,審訊曹忠發現江南的事情還牽涉别案,徹底查清還需要時間,大殿之上張松故意按下不表。這事晁三易私下已經得到乾澤帝首肯。

就在衆人以為早朝無事的時候,兵部左侍郎秦迅卻站了出來。他朝乾澤帝跪行大禮,“陛下,臣有本啟奏。”

秦迅這架勢,不似尋常,顯然是大事。

“秦愛卿,何事?”

秦迅前陣子稱病在家,最近同僚見他精神不濟,也不覺得異常。隻是沒想到這病,竟是心病。

“陛下!”秦迅伏地,“微臣有事啟奏,臣要彈劾兵部尚書梁儀善,結黨營私,盜換軍糧,靡費公帑。”

朝堂上官員之間相互彈劾的事不少見,然而正四品大員首告自己直屬正三品上官卻是第一次,更何況還是執掌大程武官職責的權利中心兵部。朝中官員把目光都看向兵部所在,發現今日梁儀善并不在列,不禁開始相互交換眼神,似乎都隻能看到詫異與疑惑。

乾澤帝沒料曹忠看上去雲裡霧裡的指控,真的會讓人坐不住。梁儀善算不上純臣,但是在乾澤帝看來至少算得上直臣。頂多是在做為一個直臣之前,還懂得一些明哲保身的伎倆和手腕,但是這無可厚非。

兵部右侍郎張啟慧提醒道:“秦迅,你大殿之上首告自己的上官,是要講求證據的,若隻是官場的政見不合,大可不必如此,縱然你有什麼想法,亦可奏疏秉承内閣,犯不着如此不顧後果。你方才所言,若是拿不出真憑實據,可是要追責的。”張啟慧聲音壓得底,像隻是對秦迅的私下勸解,而殿内官員卻都聽得清楚。

秦迅巋然不動,他跪在地上,含胸俯首,看得出堅毅,說出來的話亦是如此,“既然是告發,臣必定有憑據。請陛下容臣禀奏。”

邱侶看了眼乾澤帝,随即說道:“奏!”

“天元十六年,臣從兵部都給事中升任至兵部,乾澤三年,又蒙陛下恩信,擢升為兵部左侍郎。然而就在臣任兵部左侍郎的這幾年中,臣發現梁大人不僅和朝中權貴有勾結,還在每年下撥的軍糧裡做手腳,私自盜換軍糧,以次充好,拿國庫的糧食做人情,用來鞏固和權貴的之間的關系,同時中飽私囊,滿足自己的貪欲,名為大程官吏,實為國之蛀蟲。今臣受任兵部,食君祿,當履公正,蹈公清。臣不忍見朝堂之上如梁儀善之輩繼續病國殃民。”

秦迅一口氣說完,從袖中拿出一份證詞案卷,“每年梁大人去慶東醒茶港督查軍糧檢驗調運,都會趁機換下一批軍糧,這上面清晰記錄自乾澤三年開始,梁儀善每年去慶東醒茶港督促交接軍糧時間,以及盜換軍糧的數目。”

秦迅是有備而來,衆人不禁都将目光放在那證詞上。

邱侶輕快走下禦階,接過那證詞,呈交給乾澤帝。

涉及軍糧,戶部戴原忍不住問道:“秦大人既說梁大人盜換觀瀾港發往暮北的軍糧,那敢問是拿什麼糧換的,所換下來的軍糧又去了哪裡?”

秦迅繼續說:“皇城内有哪位權貴,能夠換下數目如此龐大的軍糧?除了在永益皇城、泉啟、忘水、慶東皆有皇莊的蔚王,試問還有誰能夠做到呢?”

蔚王一族作為先皇後母家,天元年時就頗受恩寵,除了襲承的田莊宅院,還有今上賞賜的皇莊,數十年下來,到了蔚王這裡,财帛成山,富庶無兩。蔚王多年來在永益城無甚美名,甚至在私底下衆人對其非議頗多,卻從未有人拿到過蔚王的把柄,也無人公然檢舉揭發過蔚王的惡行。

“秦迅,你指證蔚王,可有實據?”

“臣手裡沒有實據。但是戶部有。”

戶部戴原頓時慌了,“秦迅,你自己有證據便拿出來,怎麼扯到戶部了,戶部哪有什麼實據?”

“臣自知沒有拿到實打實的證據,但是從蔚王每年向朝廷供奉的藥材和精米的品種就可以看出來,那些東西都出自江南而非慶東。蔚王每年都說自己在朝廷的皇莊雖有收成,但是品質不佳,就那自己在慶東的收成上供國庫,難道戶部不知道,這所謂的慶東皇莊所産的糧,其實來自江南?”

戶部當然知道,隻是戶部不想深究,堂堂蔚王手裡有什麼都不奇怪,這也不是戶部有權過問追究的。

刑部張松知道梁儀善并不無辜,但是沒有實據,就敢牽涉到蔚王,可以說以卵擊石。于是他故意反駁道:“你既然說蔚王将盜換來的軍糧上繳給了戶部,但是蔚王上繳戶部的數量不過爾爾,剩餘的糧,去了哪裡?如果隻是蔚王上繳國庫的數目,說不定是蔚王自己從地方商賈互市購買來的,再不然也可能是地方商賈或官員送給蔚王的,你一口咬定那是盜換軍糧所得,怕是站不住腳啊。”

“若說實據,臣沒有,但是間接證據,臣還是有的。天元十七年,蔚王不就因為換取軍糧而立了功了嗎,陛下近日因為往年蔚王立的功,而賞賜了蔚王‘萬裡陳兵圖’這事,永益城中誰人不知。但是其實蔚王換下來的并非不合格的壞糧,而是按照蔚王自己所需的數目,換下來的優質糧。江南押運的軍辎中還有蔚王及其看重的江南草藥,這些草藥,恰恰是性質溫良,最适合蔚王修煉丹藥的上成材料,永益皇城和周邊幾城的皇莊種植不出這樣量多又品質上乘的藥材,蔚王便用換軍糧的幌子,将草藥也一并換了來。天元十七年隻是其中一次,其實每年,慶東醒茶港都在暗中協助蔚王,做着偷梁換柱的勾當。現在蔚王府中藥庫和莊子莊屯中,都存放着這些糧食和草藥,隻要一查,都是罪證。”

雖然三司會審的内容無人知曉,但是蔚王天元十七年的功勞被曹忠說出來之後就立即傳遍永益城,直到乾澤帝賞賜蔚王,這事算是被間接證實了。如今這忠義之舉被秦迅三言兩語說成是大罪,還要查抄皇親國戚的莊屯,乾澤帝必然不會點頭。于是内閣秦俢出列,亦行了大禮,拜服在地。

“陛下,秦氏曆代‘崇忠孝,倡謹信,盡忠國’,秦迅乃臣的弟弟,在兵部多年,發現了其上官梁儀善的惡行,最開始他向臣說起,臣亦斥他無憑無據,僅憑一面之詞,難以教人信服,但是秦家世代忠良,秦迅所言又着實讓人驚駭,臣身在内閣,糾察百官亦是臣之職責,因此近來臣亦格外留意梁大人在朝所為,發現其多次暗中和蔚王接觸,且會面地點多在永益城外蔚王的皇莊。而至于秦迅所說天元十七年蔚王盜換軍糧,臣亦有實據。”

秦氏兄弟聯合告發兵部尚書梁儀善和蔚王?

衆人驚愕,竊竊私語。

乾澤帝卻并不詫異,“證據何在?”

“證據就在内閣案卷室。”

蔡紳不明所以,“安素(王柳)兄,内閣案卷室怎麼會有關于蔚王的卷宗啊?”

“我也未曾見過啊。”閣部王柳道。

内閣臣子這等反應,顯然說明今日秦氏兄弟二人這一舉動,并沒有牽涉到其二人所在的兵部和内閣,乾澤帝反而格外有耐心仔細聽下去。“究竟是什麼證據?秦俢,你大可說來。”

“陛下,此證據并非直接涉及到蔚王,但是足以說明蔚王做了違反皇命。欺君罔上的事。天元十七年,暮北戰事吃緊,先帝先是下旨提早一個多月下撥春季軍糧,後又下令免去軍糧在慶東醒茶剛港的查驗章程,軍糧在醒茶港上岸後直接押運到暮北。但饒是如此,暮北軍卻仍然遲了大半月才收到軍糧。其中原因,并非當年督糧官所說的海上風浪大,遇到暴雨天氣,而是先帝下的那道旨意,并未被接收。”

這下衆人都狐疑了起來,“未被接收,是什麼意思?”

“天元十七年,先帝命當時的五城兵馬總屬司總都督沈塵寄去慶東傳旨,但是後來不知為何,沈都督沒有親自去慶東,而是命自己的屬下親信乘快騎趕往慶東傳旨,但是這名屬下去了慶東,卻丢了性命。不久後沈總督收到一封通過兵馬屬司信驿傳回來的一個包裹,裡面是一封遺書和先帝的手谕。遺書中說,慶東醒茶港鹽提司拒不接旨,還說沈塵寄的屬下假傳聖旨,将其關押在慶東刑獄。後來沈都督親自前往慶東尋找這名傳旨的屬下,但始終沒有結果。這些都是天元十九年,沈都督過身後,吏部去沈家核驗沈都督在職公文的時候找到的,當時這份遺書并手谕和一封沈都督在天元十七年的奏折存放在一起。顯然,沈都督是打算将此事上奏朝廷的。”

張啟慧立即問道,“既然吏部将文書整理上繳内閣,但是怎麼天元十九年的時候,内閣無人出面來說此事?”

乾澤帝神情微斂,隐有怒意。

一直沒說話的周岑卻在此時說話了,“陛下,天元十九年,臣已在内閣,此事臣可說明。”周岑手持玉笏行完禮,轉頭看向兵部張啟慧,語氣溫而有力的說:“天元十九年,内閣接手吏部交上來的沈都督在職文書等遺物,便由時任閣部的我和一衆大學士整理歸檔,歸檔過程中,确實發現了這封奏折,雖然遺書和手谕具在,但是那奏折卻沒有蓋沈都督印信。此後臣将此奏折遞交閣老,閣老攜臣面聖,先帝在順天殿内,對此事所持聖見是‘斯人已逝,封卷不究’。”

乾澤帝輕舒一口氣,看着周岑,喜怒不清。

百官聞至此,深覺個中内情深不見底,隻是周岑搬出先帝,無人敢置喙半句。原本頗為盛氣的張啟慧此時也噤聲不語。隻有性格直率的張松卻沒有站邊意味的問了一句:“既然先帝爺都說了此事‘封卷不究’,那今日内閣秦大人偏偏提及,是否不妥?且憑借過世的沈都督的遺物,似乎并非力證。畢竟周大人也說,奏折沒有蓋章,所謂遺書真假,更難判定。”

秦迅沒多想,順着張松的問題回道:“不難判定,奏折筆迹是不是沈都督親筆,這些遺物又是不是出自沈府,可以問沈大人的兒子,也就是如今五城兵馬屬司的沈溟沈千戶。傳他來看一看筆迹真僞,問一問當年情況不就可以了,況且當年吏部是去沈家收取公文,想必沈千戶也是有印象的。”

百官一時無言,傳不傳沈溟,等待乾澤帝發話。

晁三易少見的在朝堂上站了出來,“陛下,其實不必如此麻煩。”

“哦?閣老有何意見?”

“先帝既說了封卷不究,那天元十七年沈都督的奏疏自當不作數的。”此言一出就連乾澤帝也吃了一驚,要知道晁三易此前可是在仁德殿裡主動提起過天元十七年的事,并明指蔚王以權謀私。

閣部李明維為人剛正,朝堂之上,忍不住急切反問起了晁三易,“閣老,秦氏兄弟二人接連告發,時移世易,難道要因循守舊,眼看着不法之事發生,放任案件存疑而不管嗎?”

蔡紳偷偷拽了拽李明維,目不斜視搖了搖頭。

晁三易神情不變,接着說道:“陛下,先帝所說的不究,隻是針對沈塵寄當年上疏所說的事,但是奏折中所含先帝手谕,确實是真的,這一點先帝當年沒有否認,内閣亦可以保證。”

晁三易如此一說,許多人便反應過來,李明維當即說:“陛下,手谕是真,即說明先帝當年确實下旨免去軍糧審查,既如此,慶東醒茶港又是怎麼發現軍糧不合格的,蔚王又是怎麼得知軍糧不合格且要換軍糧呢?”

“李大人不必激動,我想,你如今這般問話,慶東醒茶港那邊會說,從未接到聖旨,而蔚王殿下自然也會說,軍糧有失是大事,隻想解決暮北軍燃眉之急,并未多想。”張松案子審得多了,當即如此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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