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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融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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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我自然記得,何況那幾日你随布政史陸謙袁當值觀瀾港,怎可能随身帶酒。”

“很好。”丁越眼中的委屈散去,蒙上了淺淺的壞意,“既然記得這麼清楚,那麼沈大人肯定也記得那晚旁的事,說過的話。”

冷月當空,冬日的山林在晴天的夜晚更加寒意砭骨,跑馬後的熱意退去,山風掃過,沈溟止不住要打顫。這境況一如幾月前二人在浮實山的那個夜晚,他們對月長談,相枕入眠,還有那句溫柔缱眷的“斯人可依”。

“大人那晚滴酒未沾,所以也沒有醉酒胡言之類的事。”丁越一字一句的防範着,把沈大人逼到沒有毫厘退路,再沒有借口抵賴。

沈溟鼻頭泛紅,眼底也沁出粉色水光。他就這樣單薄的騎在馬上,脈脈看着丁越。

丁越鸷視眼前人,下一刻,長臂勾住沈溟的腰把人帶到自己的馬上。

沈溟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丁越環在懷裡,耳邊氣息真誠有力,“沈大人,瑞城海邊,因着公務在身,我沒有機會,這次我帶你跑馬吧。”說完便往西沿着驿道馳騁而去。

沈溟也想起瑞城時,自己被賊人圍困,丁越于衆敵包圍中救出自己,也是這樣帶着他騎馬找到了私港所在。

“瑞城私港的事,并沒有完全結束。日後,可能還需要借助都指揮史的力。”

“嗯,沒有結束,許多事,今後我都會陪着你一起去做。”丁越策馬揚鞭,加快了速度。“但是現在,大人先陪我盡情的跑馬吧。”

“好。”沈溟颠簸着,怕身後的人沒聽見,又提高聲量說:“可以!你别給我摔着就行。”

陰郁散得一幹二淨,丁越笑的又純又甜。他騎馬遊刃有餘,更緊的攬住沈溟,“沈大人,斯人可依,你信我。”

迎着風,沈溟亦笑的歡愉,朗聲說,“好丁越,我信你!”

******

謀逆是大案,何抱勢一抓住就被敬天司嚴加看管,百官終于在驚魂中恢複了平靜。乾澤帝在這場驚變中生出許多想法。具體為何,無人得知。但是看架勢,乾澤帝并不打算當下就處理何抱勢,而是問了一句衆人意想不到的話。“冬遇大祭,豈能因為這小小的蠹蟲就損毀擱置。今夜有幸,能在在皇林之中磨一磨我禁軍的刀鋒,他日史書工筆之下,也是趣事一樁。”乾澤帝慢悠悠的說着,喊道:“趙榮木!”

趙榮木近乎被喊得震顫了一下,晃悠悠的上前,跪倒在地,“陛下。”“趙卿何須行此大禮?”乾澤帝問。

趙榮木身體的早已經止不住篩糠一般,打着哆嗦回答:“回,回陛下,臣,臣有罪。”

“何罪之有?”

“冬遇大吉,卻教陛下和滿朝文武遭逢此劫。真乃罪該萬死。”

乾澤帝沉默少頃,“你這麼認為?朕到覺得,恰恰相反,天下觊觎這片江山者,大有人在,隻是我朝天威在上,教無數心懷不軌之人,和想要入侵我大程之國土者不敢輕舉妄動。”

乾澤帝展開雙手,仰望蒼穹。“天威者,兵也祀也。黃天在上,我大程内有蠹蟲,必教其連根拔除,方能開永世太平,施光明清政。”

百官俯首,拜服道:“陛下聖明。”

“趙卿,今日冬遇,何抱勢一黨浮出水面,一舉被擒獲,實乃大大的功德。如今,納蘭通得天垂恩,以命為祭。那麼諸位也依趙卿所拟章程,接着獻禮吧。”

百官面面相觑,吏部宋庸道:“陛下所言甚是,依據原先所定,冬遇獻禮乃由陛下欽定的幾位大人相繼呈上。”

百官終于反應過來,立即附議道:“是的。趙大人,您快将名冊一一點來,好讓幾位大人獻禮吧。”

趙榮木早已淚流滿面,死裡逃生般叩了頭。百官歸列,趙榮木顫顫巍巍拿起章程,盡量正了嗓子點了名。除了晁閣老、周岑、莫非鶴等人外姜長鷹與喬廣陵亦赫然在列。

乾澤帝卻擺了擺手,款步走到那尊冰刻畫之前,問道:“這是?”

姜長鷹立即走上前,跪地道:“陛下,這是微臣準備的獻禮。未經陛下首肯,擅自打開了祭禮,請陛下降罪。”

乾澤帝看了眼姜長鷹,又去仔細打量那畫,問道:“冰上刻的是什麼?”

“回陛下,此畫叫做神武大帝獻祭圖。”

大程國許多在朝官員皆知,乾澤帝深愛那副神武大帝祭天圖。曾變尋名家仿作,但最終都沒得到乾澤帝稱贊一二。姜長鷹迎合乾澤帝刻出這幅畫作,與他以往作風大相徑庭,但是時移世易,姜長鷹重新入朝,又被欽點獻禮,不花一番功夫,估計又要遭乾澤帝厭棄。

宋庸是老臣,對這畫知道得熟一些,“神武祭天圖?這副畫的真迹早已失傳,姜指揮史如何知道這畫的内容為何啊?”

晁閣老笑道:“這畫廣為流傳,裡面内容在民間亦有傳唱。宋大人,你曾經是見過此畫的,不知大人覺得這冰刻畫,刻得如何?”

宋庸眯起眼睛将畫看了又看:“說實話,老臣見是見過,隻記得個大概,但有一處,我記得最清楚,就是那畫作中的天雷,畫的驚世駭俗,逼真而又熠熠生輝,實乃後世之人難以重現的精妙之處啊。”

閣部蔡申道:“如此傳世之作,且不說姜指揮史畫作上的内容與原圖是否一緻,但聽宋大人所言,畫中點睛之處沒有呈獻,聊以冰刻,新意有餘卻……”

内閣李明維道:“臣倒是覺得,這冰刻實在用心至極,刀刀精美,畫作的名字,也是取得貼合冬遇祭禮的吉兆。何必糾結它是不是和一副消失的畫作相似與否。”

乾澤帝聽完下面争辯,問姜長鷹:“姜卿,可否替大家賞鑒一二?”

姜長鷹俯首,“遵旨!”

“且慢!”

喊話的是喬廣陵,他上前道:“陛下,陛下雖不看我等獻禮,隻對姜指揮史的冰刻青眼有加,但是這太子殿下的獻禮,卻不可不看啊。”

“父皇!”喬廣陵剛說完,楚琮瞻便匆匆跑過來,陪同的是倪昌和北林。

“太子?你醒了?”

“感念父皇關心,兒臣沒有大礙。兒臣準備了獻禮,特意趕來呈獻給父皇。”

太子冬遇獻禮是規矩,但是終獻是個難課題,乾澤帝并未指望太子。就連滿朝大臣都犯難的事,乾澤帝并不覺得楚琮瞻能夠做好。

“太子心誠,朕心甚慰。”不如就叫太子先獻禮,再拿姜長鷹的獻禮作為終獻。乾澤帝心下這般打算。

太子手上還裹着紗布,他小心翼翼的從盛放獻禮的木盒中取出一卷卷軸。在乾澤帝面前跪呈完,兩名敬天司的禦渠将畫卷打開。随着畫面徐徐展開,乾澤帝神色肉眼可見從喜轉為驚,甚至帶着些許詫異。衆人初看那畫,沒有什麼感覺,再看,發現似曾相識,最後反應過來,這與姜長鷹冰刻畫内容雖不說一模一樣,但也相差無幾。

“太子的獻禮,叫什麼?”

“回父皇,神武祭天圖!”

乾澤帝微微眯起了眼。

角落中,璃王楚珩也吃了一驚,但是稍緩心緒後,又恢複了平靜,他看了一眼姜長鷹,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喬廣陵,微微揚起了嘴角。

戶部戴原道:“且不說此畫與原作有幾分貼合,但看這色彩描繪,和筆鋒走勢,都十分的精妙。陛下,雖說都是同一副畫作,但是老臣覺得,太子殿下這幅神武祭天圖似乎更勝一籌。”

“臣也覺得,雖說姜指揮史所獻的這幅以冰刻畫精美新奇。”刑部張松道:“但是神武祭天圖到底是一副色彩明麗氣勢磅礴的祭天之作,而其中天雷降世的傳說是不可沒有的,太子殿下這幅圖中天雷滾滾,百姓朝拜,神武大帝威震八方,四海來朝的典故和精髓都展現的淋漓盡緻,臣覺得,此畫可典藏,用以彌補原作被毀的遺憾了。”

乾澤帝看着太子獻的畫,目光逡巡之間,早已看出端倪。

聽完張松的話,乾澤帝挑起嘴角,泛起笑容。張松言過其實,雖有恭維之語,但是不可否認,太子這幅畫在畫面整體把控與和諧度上來說,更勝一籌。若論大氣,姜長鷹的冰刻給人的視覺沖擊無疑是一副紙上畫作不能匹敵的。

看到乾澤帝輕笑,展光前也大着膽子開了口:“臣覺得,太子殿下這幅畫作,确實可堪典藏,但是張大人不要忘了,今日冬遇,陛下要選的是終獻之作。臣覺得,若為終獻,還是姜指揮史的更适合。且姜指揮史今天借着獻禮,重傷何抱勢,扭轉了局勢,可謂有勇有謀。”

“展大人也說了是選終獻之作,卻隻字未提畫作本身優劣啊。”

看這兩個人又在拌嘴,朝臣們看戲的看戲,搖頭的搖頭。

“父皇,兒臣這副畫,還沒有完成。”太子上前道。

“沒有完成是何意?”乾澤帝不解。

楚琮瞻目光示意,北林走到那畫前,向乾澤帝行了一禮,随即拿出一盒子,裡面是黑色的粉末,北林抓起那粉末,運着内力灑在畫卷上。北林提醒拿畫的兩名禦渠,“二位待會見火,不要吓着,拿穩當着。”

兩人點頭,北林走到火盆前,徒手探進去,手指一彈,一撮火苗飛向那畫卷。在衆人驚奇的目光中,那畫卷嘭的竄起一團火,滿場嘩然。火勢揚起的瞬間立即又小了下去,隻有畫卷中描繪天雷的地方由上而下燃燒着。衆人屏住了呼吸般看着那道道雷火燃燒殆盡。少頃,火灼過後的“天雷”邊緣呈現焦黑,而中間部分的顔色則慢慢從青白變為絢爛的藍紫色。

衆人都驚住了,一時無言。

“妙啊!”周岑忍不住感慨出聲。

“雖未見過原作的天雷是怎樣的鬼斧神工,但是此畫火灼後的道道天雷栩栩如生,色彩絢爛自然,叫人挪不開眼啊。”内閣王柳道。

李明維道:“對啊,天雷的點睛之筆顯然是被刻畫出來,但其實整個畫卷的顔色随着方才那團火,都改變了。”

衆人這才發現,方才整副畫顔色偏亮,多處運用白描。巧雖巧,卻不夠絢麗。但此刻白描之處全都泛着藍紫色的淡光,整副畫由亮變成天地驚變時的變幻莫測。

“父皇,雖然此畫是仿神武祭天圖所作,内容或許有諸多不符合原作的地方,但是竟是為讨祥瑞,怎麼能不将天降祥瑞的典故呈獻出來,兒臣祝願父皇聖體長健,願大程社稷永昌!”

華服下,乾澤帝緊緊攥起了手中的念珠。半晌,緩緩說了聲:“太子,至誠至孝,快起來。”

楚琮瞻拜了拜,站起身。看向乾澤帝。

乾澤帝颔首,“太子,上祭台,到朕這裡來。”

衆人心知,喬太師出謀劃策,太子的獻禮已經獲得乾澤帝親眼,姜長鷹隻能算作冬遇有功之臣,并不能獲得終獻祥瑞的身份。

百官窸窸窣窣,許多人将目光看向趙榮木。趙榮木看着事情走向,覺得可以進入終獻環節。他邁出列,行禮完還未開口,就被姜長鷹一聲陛下給打斷了。

“陛下。”姜長鷹站出來,“微臣的冰刻還剩最後一道技法。”

楚珩笑問道:“姜大人,這冰刻還有什麼技法,莫不是現在着墨上色?”

見說話的是楚珩,喬廣陵擡眼看了過去,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姜長鷹頗為客氣:“回璃王殿下,正是。”

看完太子畫作的神來手筆,大家對姜長鷹臨時着色的請求深感不屑,直覺冰上着色,成功與否另說,就算成功,也不一定能美得過太子的那副。

乾澤帝倒今夜心境大為不同,幹脆的點了點頭,“就依姜卿所請。”

黃碚、江出卸了馬,隻留鐵輪鐵架和木闆,将冰刻推到祭場中央。姜長鷹也走到火盆前,拿起一根燃木,再走到冰刻前,将燃燒的木棍丢置于木闆上,那木闆塗了油,見火立即竄起藍色的透明的火。火勢并不兇猛,燃燒也沒有煙塵,隻有溫柔的火苗在冰塊下方四周烘烤着。官員中不時有人發出嘶嘶聲,似乎正思考姜長鷹在搞什麼名堂。

乾澤帝沉心靜氣的看了一會,終于也忍不住将手中的念珠揉搓起來。

“啊!快看啊!”底下有人發出驚歎。

衆人伸着脖子,看那冰刻竟然在火中慢慢融了,冰刻周圍和頂上幾處并不明顯的冰窩竟然向冰刻畫中處流淌着液體,那液體從冰塊左右及頂部,順着畫面中雷火或是河流雲朵的筆觸走勢,向整個畫面注入了墨色,巧妙的是,這墨色并非隻有黑白暈染,天雷和神武大帝手中的獻祭之火皆是赤橙之色,濃淡相宜。

“真是巧奪天工,渾然天成啊。”老臣宋庸忍不住贊歎。

内閣秦俢許久沒在朝堂說過話了,此刻也忍不住道:“原以為冰刻畫隻是在冰上雕刻畫作,現在仔細一看,這畫作乃是藏在冰塊内部,所以下面縱使有火烤着,也絲毫不會影響畫面的内容。”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楚珩笑得爽朗,贊歎道:“陛下,姜大人這一獻禮,真是震撼啊。且不說冰刻畫本身雕刻技法十分熟稔,就說這把顔色溶于冰層的巧思,實在讓人驚奇。而且最後用火灼讓顔色自然流淌,形成的着色效果也是驚為天人啊。”

乾澤帝看着那畫面,緩緩站起身。

赤色的天雷?第一次見。而天雷與人間神武大帝手中赤色的祭火相互呼應,其寓意之妙,最令乾澤帝動容。

乾澤帝擡手,手掌隔空伸向姜長鷹那尊冰刻畫,随即大袖一揮。早就站出來的趙榮木舌挢不下,此刻驚醒了一般,睜大了眼,揚聲喊道:“終獻祭禮——冰刻畫‘神武大帝幾天圖’獻禮者:江南都指揮使姜長鷹,拜呈。”

姜長鷹撩起角袍,跪地,朝祭台行了跪拜大禮。

滿朝文武也從不可思議、或是驚疑不定中回神,齊齊跪了下去,山乎陛下聖明、天佑大程、百世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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