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霓就帶着妮瓦麗斯在魯貝爾城到處轉悠。
妮瓦麗斯看什麼都覺得新奇,自從出了旅館,嘴上的笑容就沒合過,每走過一家店就要在門口停一下伸長脖子去瞄。安霓頗為大方,給她買了一件新的長裙,也是亮黃色,還專賣帶她去盤了第一次見面她胡亂盤的那種發型,她換下來的那身髒裙子,安霓讓店員打包得整整齊齊放進了空間袋裡。
她們來到了城務登記處,準備直接通過查詢的方式來找人。
所謂的城務登記處,是一座城鎮至關重要的行政機構,無論是城裡土生土長的居民,還是遠道而來的外來者,或者各種形形色色的商業活動,統統都在它的管轄範圍之内。對于那些冒險者,或者旅遊商人,在進入這座城鎮之時,都必須前往此處進行備案留存,如果妮瓦麗斯的父親阿德裡安是合法居民,在城務登記處是會留下記錄的。
這怎麼也是找到妮瓦麗斯父親的一種方法。
安霓帶着她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最後兩人來到一座高樓前,灰白色的石牆,上面印刻着大量符文,散發着微弱的光,而在大門口的拐角處,蹲着一個帶着灰帽的駝背男人,他正攔住一個年輕人問他是不是從佳麗夫德來的,是否要找工作。
年輕人有些吃驚,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從佳麗夫德來的?!”
駝背男人眯起那雙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年輕人,聲音顫顫悠悠得不太穩:“我自然知道你是誰,你将會得到一份工作,這份工作能改變你的将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機會。”
此刻,安霓她們跟這個駝背男人擦肩而過,安霓不經意間聽到他說的話後就瞥了他一眼。
她們也沒停,直接進了城務所。
妮瓦麗斯很着急,立馬跑到台前,踮起腳看向坐在櫃台後面的金發女人。
“我父親叫阿德裡安·代佩爾,他一直在魯貝爾城做工,能幫我找到他嗎?”妮瓦麗斯率先開了口。
金發女人愣了一下,随後露出職業性微笑:“好的,稍等一下。”
今天辦理業務的人不多,妮瓦麗斯四處張望,又回過頭看金發女人來回翻找冊子。
“阿德裡安·代佩爾是吧,”女人伸手指向其中一頁的内容,“6年前來到魯貝爾城,是一名煉金術師,在裡克街角的一個叫作‘瘸腿霍克的沸騰角落’的店内做工。”
“不過三年前他的家屬就過來報過失蹤。”
“失蹤?!”妮瓦麗斯瞪大了眼睛,“怎麼會失蹤呢?!”
“的确是失蹤狀态,目前還沒有找到,”金發女人擡起頭,目光淡淡地掃了安霓和妮瓦麗斯一眼,“他的妻子和女兒三年前報過失蹤,治安官那邊也沒有新消息傳來。”
“怎麼可能!”妮瓦麗斯小臉漲的通紅,“我父親怎麼可能失蹤!”說着,她心情激動地開始踮腳,雙手扒着櫃台,試圖爬上去。
安霓一個眼疾手快,走過去穩穩抱住她的腰。妮瓦麗斯在她懷裡掙紮,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金發女人遺憾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們隻能幫你們這麼多。”
妮瓦麗斯從城務登記處出來時,眉頭緊皺,大大的眼裡還帶着淚,本就倔強的眉眼此刻更顯執拗。
剛走出大門的拐角,那個剛剛擦肩而過的佝偻着背,頭戴灰帽的男人伸手攔住了她們。
“你們在找人?”
安霓立馬握住妮瓦麗斯的手腕,神情冷漠地想帶着她繞過去。
他不怒反笑,沖着她們的背影喊道:“你們是不是在找阿德裡安·代佩爾?”
像激起湖面的巨石,妮瓦麗斯猛得扭頭,眼睛瞪得滾圓:“你認識我父親?!”說完,立馬掙脫出安霓的手,往回跑去。
駝背男人滿意地勾起嘴角,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
“當然,”他笑眯眯地注視着妮瓦麗斯,慢悠悠地說道,“阿德裡安·代佩爾,一個煉金術師。”
“安霓安霓!!”妮瓦麗斯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回頭拼命喊着安霓,聲音激動地都開始顫抖,“他認識我父親!!!”
安霓的紅眼睛回頭盯着男人,銳利又警惕。
“認識是認識,”男人皺起眉頭,“不過他失蹤好些日子了。”
“哦?是嗎?”安霓面帶笑容緩步折返,“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駝背男人感到一陣寒意爬上後背,他的本能感覺眼前這個魔女好像看着并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阿、阿德裡安他有時下工後會跟我去酒館喝酒。”他的聲音突然卡住,眼裡閃過一絲驚慌。
安霓微微往前傾倒,彎着腰近距離俯身看他。
“那你們關系這麼好,去的是哪家酒館呀?”安霓的聲音依舊輕柔,卻似帶着些許寒意。
“……裡克街的梅利梅斯開的酒館。”他咽了咽口水,雙手下意識地抻了抻發皺的衣擺。
“好,”安霓又牽住了妮瓦麗斯的胳膊,準備把她帶走,“我們去裡克街的梅利梅斯的酒館問問,看看你們到底有多熟。”
可妮瓦麗斯猛得掙開她的手,站在原地沒動。
她聲音顫抖,卻又固執:“你既然認識我父親,就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吧。”
駝背男人臉上的惶恐瞬間褪去,又換成了那副市儈的精明笑容:“當然可以,不過嘛……”
“不過什麼?”
他搓了搓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線索嘛,我也不是沒有,但總得花錢打點關系,是吧?”
安霓冷笑一聲,上前一步,立馬把妮瓦麗斯拉到了身後:“哦?要錢?”
駝背男人被安霓問得有些心虛,眼睛左轉右轉,最後有些尴尬地看着安霓,幹笑了兩聲:“這世道,沒錢誰願意開口啊……”
“走了,”安霓這回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也沒牽妮瓦麗斯的胳膊,直接轉身準備離開,語氣冷淡道,“你要是信他,就自己留
下。”
“你别走!”妮瓦麗斯頓時慌了,立馬回頭撲上去死死抱住安霓的腿,“求求你了,他可能真的知道線索。”
“他是個騙子。”安霓回頭看她。
“可是,萬一呢……萬一他真的有辦法呢,”妮瓦麗斯胳膊死死框住安霓,擡起頭看她,“我們沒有别的辦法了。”
安霓沉默了幾秒,還是歎了口氣,答應了下來:“松開。”
妮瓦麗斯遲疑了片刻,不安地松開了胳膊,安霓手伸進空間袋:“要多少錢?”
駝背男人開口笑道:“不多不多,5枚汀琅。”
安霓掏了半天,最後隻掏出了3枚汀琅和紙筆,她低頭在紙上寫了旅館地址,再用紙包着錢一起甩給了男人。
“我先給你3枚汀琅,三天後,帶着有用的信息來這個地址找我,如果信息有用,我會再補你3枚,”安霓突然上前,伸出手,在他額心處輕輕按了一下,一縷幽綠的魔力靈活地鑽進了皮膚,她微微一笑,“如果敢騙我,或者卷錢跑路,你會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駝背男人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瞪大眼睛,看着安霓,一股恐懼湧了起來。
“是是是,我我定給您打聽清楚。”他點頭哈腰,門牙不自覺地打顫,讨好地笑了起來。
“你叫什麼”
“灰鼠,這十裡八街都這麼叫我。”
安霓又重新看向他——身材矮小,還駝着背,眼睛賊溜溜地轉,門牙又長又凸顯,身上像幾個月沒洗澡一樣灰撲撲的,活像隻陰溝裡鑽出來的老鼠。
安霓有些好奇:“你是人類嗎?”
灰鼠噎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