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世代從商,所涉産業衆多,凡是朝廷不做限制的,徐家皆有涉獵,民間都道士農工商,商人當屬末流,可真正落到徐家上時,衆人又是另一套評判标準。
隻因徐家富可敵國,且坊間盛傳徐家與官府常有往來,聽聞徐家現任家主與肅王殿下亦有私交,徐聞澈此程入京,不一定如明面上所言的貪圖享樂,也許是為了打通京中的關系,以便徐家後續開展生意。
别技目光凝着山居送來的巴掌大小冊子,再次通篇看完,心中大抵有了思量。
徐聞澈若是想要與京中高門拉近關系,必然是要想方設法接近秦家,若是通過秦绾秦骁兩兄妹入手,難于上青天,而初初回京的秦家二姑娘,定然是他的不二人選。
按照路途推測徐聞澈将于明日午後抵京,别枝也沒有想着守株待兔。“明日得在他面前露個面。”
話音将落,緊閉門扉忽而被人叩響。
半倚着床榻的别枝坐起身,不慌不忙地收好手中的冊子方才起身推開門,看着伫立于門口的女子,後知後覺地想起她是秦家安排伺候‘秦家二姑娘”的丫鬟花朝,“是秦— —’别枝頓了下,改口:“爹娘找我?”。
“是公子身邊的衛豐。”花朝往旁邊退了兩步,看向伫立于院落中庭的身影,“衛豐說,公子有事找二姑娘相談。”
聞言,别枝面上微露疑惑,看向庭院中那道甚是眼熟的身影。
這個時候,秦骁找她做什麼?
難不成是認出自己了?
不應該啊……
衛豐對着面帶狐疑的少女颔首示意,帶着她去書房。
别枝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眸光時不時地掠過四下的環境,不過須臾就将秦府的院落布局印刻入腦,穿過靜谧長廊可望見竹林,翠綠竹葉吹得沙沙作響,也沒有掩住書房别院内的笑聲。
臨近别院拱橋,衛豐停下腳步,道:“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屬下入内通傳一聲。”
别枝來之前惡補了過高門府邸的規矩,點頭“嗯’了聲。
她看着衛豐走上拱橋,走下拱橋後一道陌生面孔迎上前,迎上來的男子眸色凜銳,垂挂于身側的佩劍随着他的步伐稍稍蕩起,衛豐不知與他言說了什麼,他視線拾起,朝着自己看來。
别枝沒有見過男子,不過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男子應該是肅王身邊的侍衛。
眼下臨近晌午時分,肅王已經在秦家待了近個把時辰,一切果然如坊間所言,秦家一雙兒女與肅王關系匪淺,如此想來應該是她多心了,他今日确實是因其他事情前來。
沒多久,衛豐就回來了。
别枝跟着他往裡走,将将走上拱橋就瞧見一道恣意随性的颀長身影,他半倚着約有四人寬的樹幹,不知他人說了些什麼,男子嘴角微微揚起,眸中溫潤笑意襯得他整個人都帶着微許溫柔,宛若春風拂面,叫人禁不住多看幾眼,流連忘返。
男子眸光落在他前頭的秦绾面上,薄唇微啟,不疾不徐地言說着。
隔着大半個院子,也因為他嗓音微沉,别枝并未聽到他的聲音,更不知他說了什麼,隻是看他說着說着,上下相觸的薄唇忽而微抿,緊随其後的是他倏然望來的視線。
凜冽淡漠的視線叫别枝心髒微繃,再怎麼看也看不到适才他眸中漾起的溫潤。
刹那間,她突然很慶幸,還好寂然跟他不一樣。
若不然真的白費了容貌。
要是站在她跟前的是寂然,她定要調教他如何好好利用這張臉。
男子生得如此俊俏,就應該溫柔一點。
天天闆着一張臉,跟别人欠了他千萬兩似的,是不會有人喜歡的!
坐在石凳上的秦绾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循着他的目光回頭看來。四目相觸的瞬間,她起身招招手:“我們正說到明日出門的事情呢,小妹可要和我們一起去?”
别枝聞言眸子亮了一瞬,她正想着明天要找什麼理由出門呢,不過她還是裝了下矜持:“我可以出去嗎?”
“當然。”秦绾看她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側眸睨了眼樹下的傅淮卿,問。“明日永樂大道有書法集會,文人墨客齊聚于此,他們倆都不打算和我去,你和我一起去可好?”
書法集會?
别枝嘴角抽了下,常年舞刀弄槍的她自然是不想去的。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就是明天叫她去參加書法集會,她也會毅然決然地帶着自己鬼畫符的真迹過去。
别枝嘴角牽出一抹淺笑:“好啊,我和姐姐一起去。”
少女嬌俏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兒不情願,傅淮卿想起她出任務時給京中傳回的紙箋,眸中掠過微許不着痕迹的揶揄。
說她的字迹是鬼畫符,都是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