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解法是對的，扣分的是閱卷老師沒眼光】

落款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虎牙。

溫叙言小心地撕下便利貼，夾進了那本《高等數學》裡。他咬了口包子，發現是自己最喜歡的鮮肉餡。

早自習的晨光斜斜切過課桌時，溫叙言發現豆漿杯底還粘着第二張便利貼。他借着課本的遮掩翻開，上面用鉛筆潦草地寫着：【放學天台見，帶你看真正的三步解法】

粉筆頭突然砸中他的額角。"溫叙言！"數學老師敲着黑闆，"這道題你上來做。"

粉筆灰簌簌落在肩頭，溫叙言寫完最後一個步驟時，聽見後排傳來三下規律的叩桌聲。那是謝清安慣用的摩斯密碼節奏，翻譯過來是"漂——亮"。

下課鈴響，周子瑜堵在走廊攔住他："聽說你爸當年——"

"聽說你媽沒教過你尊重隐私？"謝清安不知何時出現在拐角，籃球在指尖轉得飛快。他沒用慣常的威脅語氣，反而帶着笑，可周子瑜的臉色瞬間煞白。

溫叙言注意到謝清安右手纏着新繃帶，血迹透過紗布滲出奇怪的十字形。他想問，卻被塞來一張皺巴巴的紙："今晚要用的資料。"

展開一看，是去年物理競賽決賽的監考記錄。某頁邊角被血漬暈染，恰好遮住了評委簽名處。

暮色中的天台鐵門挂着新鎖鍊，溫叙言正摸出鑰匙卡，突然被拽進消防通道。謝清安的虎牙在昏暗裡泛着微光："走這邊。"

通風管道盡頭藏着塗鴉牆，七彩熒光顔料畫滿星辰軌迹。溫叙言認出這是謝清安的手筆——和那張塞在他書包裡的草稿紙風格一緻。

"看好了。"謝清安突然抓起他的手腕，在牆上未幹的星雲圖案裡按下掌印。熒光粉沾滿指尖，他引導着那隻手寫出三道方程式："這才是被删改的真相。"

溫叙言的呼吸凝滞了。第一道方程解出來是日期，正是父親被指控作弊的那天；第二道指向某個經緯度，在舊校舍地下；第三道......

"會解嗎？"謝清安的鼻息噴在他耳後。溫叙言突然意識到兩人姿勢有多暧昧，他的後背緊貼着對方胸膛，能清晰聽見心跳聲。

答案在唇邊呼之欲出時，鐵門突然被撞響。手電光從縫隙刺入，溫叙言下意識抓住謝清安的繃帶，血迹在掌心燙出十字烙印。

"别怕。"謝清安用染血的手指在他襯衫下擺畫了個五角星，"現在我們是共犯了。"

晚自習結束後，溫叙言站在梧桐樹下等了二十分鐘。謝清安出現時，黑色連帽衫上沾着新鮮的泥土，手裡晃着一把鏽迹斑斑的鑰匙。

"怕了？"謝清安用鑰匙輕碰溫叙言的手腕，金屬的涼意讓他一顫。

舊校舍的鐵門發出痛苦的呻吟。月光從破碎的窗戶斜切進來，照亮地上蜿蜒的電纜。溫叙言突然抓住謝清安的衣袖："等等。"

他蹲下身，從書包裡取出兩個手環——是用改裝過的運動手環和醫用傳感器做的。"心跳超過140會自動報警。"溫叙言低頭給謝清安扣上時，發現他腕内側有道新鮮的傷口，還在滲血。

地下室的空氣像凝固的墨汁。謝清安打亮手機，光束掃過牆壁時，溫叙言倒吸一口冷氣——整面牆寫滿被反複塗改的公式，其中幾個關鍵參數被劃了十字。

"你父親的字迹。"謝清安突然說。他指尖懸在某個化學式上方，那裡有個模糊的指紋印。

溫叙言的手電筒突然照到角落的保險櫃。密碼盤上積着灰，但數字"3、7、21"有明顯被頻繁觸摸的痕迹。他輸入自己的生日，鎖舌紋絲不動。

"試試這個。"謝清安遞來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是稚嫩的筆迹：【給星星的第七份禮物】

櫃門彈開的瞬間，溫叙言聽見謝清安的手環發出尖銳的警報。裡面隻有一本燒焦的筆記本和——

"我媽的校牌？"謝清安的聲音突然啞了。金屬校牌背面刻着小小的五角星，和溫叙言物理筆記上的标記一模一樣。

溫叙言翻開筆記本，燒焦的扉頁上還能辨認：【實驗記錄3.21，如果數據正确，那麼溫的猜想......】後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

"有人來了。"謝清安突然關掉手電。黑暗中溫叙言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握住，謝清安的拇指正摩挲着他的脈搏。腳步聲從頭頂掠過，震落簌簌灰塵。

當手電筒再次亮起，溫叙言發現謝清安的臉頰有道擦傷。他下意識去擦，對方卻偏頭避開："看這個。"

筆記本最後一頁貼着張夏令營合影。暴雨中，兩個渾身濕透的男孩站在醫務室門口，一個舉着藥盒，一個舉着傘。照片背面寫着：【小安和小言，要永遠當對方的星星】

記憶如閃電劈開迷霧。溫叙言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那年高燒時喂他吃藥的根本不是校醫，是翻窗進來的謝清安。而後來指認謝清安偷藥的人......

"是我爸。"謝清安平靜地說，同時用袖子擦掉溫叙言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現在你明白為什麼周子瑜總找你麻煩了？"

地下室的燈泡突然閃爍起來。在明滅的光線中，溫叙言看見謝清安鎖骨處的舊傷疤正在滲血——和他手腕上被鑰匙劃傷的位置完全相同。

醫務室裡，溫叙言用酒精棉輕拭謝清安的傷口。對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心跳。"

傳感器顯示兩人的心率曲線完全重合，連細微的波動都一模一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溫叙言聲音發顫。謝清安掀起他的劉海，露出那道平時總被頭發遮住的淺疤："大概是從這個開始。"

門突然被推開。程野拄着拐杖呆立在門口，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和同步閃爍的手環間來回掃視："你們...在搞什麼人體實驗？"

謝清安抓起紗布按在溫叙言手腕上："在解一道錯了很多年的題。"

窗外，流星劃過夜空。溫叙言忽然想起那個未完成的第三道方程——解出來是希臘字母"μ"，在物理中代表摩擦系數。

而他們之間的μ值，早在十二年前那個雨夜就注定大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