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安卻笑了,虎牙閃着危險的光:"那說明我們找對方向了。"他翻開筆記本,裡面貼滿了從U盤打印的資料,"看這個,鄭毅在事故後三個月内連升兩級,而且..."他指向一份财務記錄,"同期他的私人賬戶突然多了一筆二十萬的轉賬。"
溫叙言咬住下唇:"我們需要更多證據。"
"檔案室已經打草驚蛇了。"謝清安合上筆記本,"但我爸的老同事張教授下周二回校講座,他是當年項目組的成員。"
溫叙言眼睛一亮:"你想去問他?"
"嗯。"謝清安點頭,突然湊近,"不過在這之前..."他的目光落在溫叙言微微張開的唇上,"我們是不是該談談報酬的事?"
溫叙言瞬間紅了臉,卻罕見地沒有躲開。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謝清安,我..."
刺耳的下課鈴驟然響起,打斷了即将出口的告白。謝清安卻仿佛聽懂了什麼,眼神柔和下來。他輕輕碰了碰溫叙言發燙的耳垂:"周日,老地方。我有東西給你。"
周日傍晚,溫叙言站在廢棄實驗樓的天台上,心跳快得不像話。這裡是他和謝清安的"秘密基地"——兩年前他們偶然發現這個被遺忘的角落,從此成為逃避現實的小天地。
腳步聲從背後傳來,謝清安手裡拿着一個手工裝訂的筆記本。"給你的。"他難得有些局促,"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溫叙言翻開,發現是一本天文觀測手記。每一頁都記錄着不同日期的星空圖,旁邊标注着星座名稱和觀測心得。而最後一頁,畫着仙女座M31星系的詳細圖譜,底下寫着一行小字:【所有星辰的坐标,都指向你】。
"我..."溫叙言的聲音哽住了。他知道謝清安每晚都會去天台觀星,卻不知道他一直在記錄這些。
謝清安撓了撓頭,耳尖微紅:"本來想等高考結束再給你的。"他頓了頓,"但最近發生這些事...我怕萬一..."
"不許說!"溫叙言突然打斷他,眼眶發紅。他抓住謝清安的衣領,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生澀而堅定的吻。夕陽的餘晖将兩人交疊的身影拉得很長,仿佛要融進天邊的雲霞裡。當溫叙言終于退開時,謝清安的眼神已經暗得驚人。
"這是我想說的。"溫叙言輕聲說,手指緊緊攥着那本筆記,"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
謝清安用一個更深的吻封住了他的話。當兩人終于分開時,暮色已經籠罩了整座校園。"等高考結束,"謝清安抵着他的額頭說,"我們去天文台,用真正的望遠鏡看仙女座。"
溫叙言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周二你要單獨去見張教授嗎?"
"嗯。"謝清安收緊環在他腰上的手臂,"你假裝去聽講座,我們分頭行動更安全。"
溫叙言想反對,卻知道謝清安說得有道理。他隻能更緊地抱住對方,仿佛這樣就能抵擋所有未知的危險。
周二中午,溫叙言坐在禮堂第三排,心不在焉地翻着講座手冊。謝清安應該在後台等着采訪張教授,而他的任務是記錄任何可疑的人員動向。
講座開始前五分鐘,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側門溜進來——是林主任,他徑直走向講台旁的鄭毅副校長,兩人低聲交談着什麼。溫叙言假裝低頭記筆記,實則豎起耳朵。
"...那孩子問太多了..."林主任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鄭毅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輕輕點頭:"...安排好了...老地方..."
溫叙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悄悄給謝清安發了條信息:【小心,可能有詐】。消息顯示已讀,卻沒有回複。
講座開始後,張教授卻獨自走上講台,宣布謝清安因"突發急事"取消了采訪。溫叙言的手指瞬間冰涼。他借口上廁所溜出禮堂,瘋狂撥打謝清安的電話。
無人接聽。
就在他準備跑去尋找時,手機突然震動——一條來自謝清安的定位信息,地點是學校最偏遠的舊化學樓。附加消息隻有一個字母:【W】。
W樣本。那個在錄音中被調包的實驗樣本。
溫叙言顧不上多想,拔腿就跑。舊化學樓早已停用,平時幾乎無人前往。當他氣喘籲籲地推開鏽迹斑斑的鐵門時,一股刺鼻的化學藥劑氣味撲面而來。
"謝清安?"他壓低聲音呼喚,回應他的隻有管道滴水的聲音。
二樓實驗室的門虛掩着,溫叙言小心翼翼地推開——謝清安背對着門站在實驗台前,似乎正在查看什麼。
"你沒事吧?"溫叙言沖上前,卻在碰到對方肩膀的瞬間僵住了。
謝清安緩緩轉身,臉色慘白。他的右手死死按着左臂上一道新鮮的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滴落在實驗台上一份泛黃的文件上。
"不是張教授..."他的聲音嘶啞,"是鄭毅。他一直在等我自己找上門。"
溫叙言手忙腳亂地找出紙巾按住傷口:"發生了什麼?"
謝清安指向那份染血的文件:"我爸的原始實驗記錄。鄭毅故意放在這裡引我來..."他苦笑一聲,"還留了份'禮物'。"
溫叙言這才注意到實驗台角落有一個破碎的試劑瓶,裡面的液體已經揮發殆盡,隻在桌面上留下詭異的藍色痕迹。
"幸好隻是輕微腐蝕性。"謝清安試圖表現得輕松,但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不過...我找到這個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後,是一份簽署于2009年3月20日的物資調撥單,上面清楚地記錄着W樣本被替換的過程。而批準人簽名處,鄭毅的名字赫然在列。
"比我們想象的更早。"謝清安的聲音因疼痛而緊繃,"事故前一天,樣本就已經被調包了。我爸發現後準備舉報,所以..."
"所以他們制造了'事故'。"溫叙言接上他的話,胃部因這個認知而絞痛。他小心地收好文件,"我們得走了,你的傷需要處理。"
謝清安卻拉住他:"等等,還有一件事。"他指向文件最下方的一個編号,"這個存儲編号,是學校機密檔案室的。裡面一定還有更多證據。"
溫叙言幫他包紮傷口的手頓住了:"你想去機密檔案室?那比普通檔案室危險十倍!"
"所以才要一起去。"謝清安用沒受傷的手捧住他的臉,"相信我,這次我會做好萬全準備。"他的拇指輕輕擦過溫叙言的眼角,"别哭啊,學霸同學。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看仙女座嗎?"
溫叙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他胡亂抹了把臉,把謝清安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先離開這裡再說。"
當他們踉跄着走出化學樓時,夕陽正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溫叙言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但此刻,謝清安溫暖的重量壓在他肩上,讓他莫名感到安心。
無論多少未知數,至少他們擁有彼此這個确定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