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叙言第三次修改方程式時，教室後門傳來一陣騷動。程野拄着拐杖蹦跳着進來，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臉上卻挂着沒心沒肺的笑容。

"各位早啊！"他誇張地揮舞着拐杖，在女生們的輕笑聲中單腳跳到謝清安旁邊的座位，"謝哥，想我沒？"

謝清安頭也不擡，手指在桌下悄悄捏了捏溫叙言的手腕："不想。"

程野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轉向溫叙言："學霸，筆記借我抄抄？上周摔斷腿落下一堆課。"

溫叙言默默遞過筆記本，目光落在程野打着石膏的腿上。兩周前那場"意外"——化學試劑洩漏時，是程野推開了謝清安，自己卻滑倒摔下了樓梯。

"看什麼？"程野注意到他的視線，拍了拍石膏，"小傷，下周就能拆了。"他壓低聲音，"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們昨晚的'夜遊'收獲如何？"

溫叙言手指一顫，鉛筆尖在紙上折斷。謝清安警告性地瞪了程野一眼："閉嘴。"

程野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卻從書包裡摸出個U盤推到兩人面前："也許用得上。"他眨眨眼，"我表哥在後勤部可不是白混的。"

謝清安挑起眉毛，把U盤塞進口袋："報酬？"

"帶我玩。"程野收起嬉笑，眼神出奇地認真，"我知道你們在查什麼...謝叔叔的事。"

謝清安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溫叙言緊張地看着兩人，教室裡嘈雜的背景音仿佛突然遠去。

"你都知道什麼？"謝清安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程野轉動着拐杖頂端的橡膠套，露出一個微型USB接口："比你想象的多。放學後詳談？老地方？"

下課鈴适時響起，謝清安盯着程野看了幾秒，終于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放學後的廢棄實驗樓比平時熱鬧。程野拄着拐杖艱難地爬上最後一階樓梯時，謝清安和溫叙言已經坐在他們常待的角落，面前攤開着從機密檔案室拍到的資料。

"終于來了。"謝清安不耐煩地招手，"展示你的價值。"

程野不慌不忙地卸下拐杖把手，露出隐藏的數據線："先看看這個。"他将拐杖連接到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個數據恢複界面，"我黑進了學校安保系統，找到了十年前的部分監控記錄。"

溫叙言倒吸一口冷氣。模糊的黑白畫面中，一個瘦高身影深夜潛入實驗室，幾分鐘後倉皇逃離，緊接着發生了爆炸。

"這是..."溫叙言湊近屏幕。

"不是我爸。"謝清安聲音緊繃，"時間不對。事故報告說爆炸發生在下午三點，這是淩晨的視頻。"

程野點點頭，調出另一段記錄："看日期，事故前一天晚上。而這個..."他指向畫面角落的時間戳，"被修改過。官方記錄全部抹去了這段。"

溫叙言突然指着暫停畫面上一個模糊的輪廓："那個人手裡拿着什麼？"

程野放大圖像："像是...樣本瓶？"

謝清安猛地站起來，椅子在水泥地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他來回踱步，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臂上未愈的傷口："所以當晚有人調換了W樣本，第二天我爸做實驗時..."

"故意引發爆炸。"程野接上他的話，表情罕見地嚴肅，"謝哥，這事比我們想的複雜。"他調出一份加密文件，"我順着鄭毅的資金鍊查到了長青制藥，這家公司背景很深。"

溫叙言翻閱着資料，眉頭越皺越緊："W樣本...是一種新型催化劑？"

"沒錯。"程野點頭，"謝叔叔的實驗如果能成功，可以将某種抗癌藥的生産成本降低90%。而長青制藥當時壟斷了那種藥物的專利。"

謝清安停下腳步，臉色蒼白："所以這是一場商業謀殺。"

三人陷入沉默。窗外夕陽西沉，将室内染成血色。溫叙言輕輕握住謝清安的手，感受到對方指尖的顫抖。

"我們需要更多證據。"溫叙言說，"那段被删除的錄音提到'舉報人'，如果能恢複完整版..."

程野打了個響指："交給我。不過需要原始音頻文件。"

謝清安從口袋裡掏出貼着創可貼的U盤："在這裡。還有，查查林主任和這事的關系，他表現得太反常了。"

程野接過U盤，狡黠一笑："遵命，隊長。"他轉向溫叙言，"學霸，借你改裝過的MP3一用？"

溫叙言遞過設備，忍不住問："你怎麼會這些...黑客技術？"

程野一邊操作一邊咧嘴笑了："我爸是網絡安全教授，從小耳濡目染。"他聳聳肩，"雖然他希望我當醫生。"

天色漸暗，程野突然舉手示意安靜："搞定！恢複了一部分被删内容。"他按下播放鍵。

沙沙的電流聲中，謝父的聲音斷斷續續："...舉報人其實是林...被迫簽署...鄭威脅..."緊接着是一串模糊的對話，最後一句勉強可辨："...樣本藏在..."

錄音再次中斷。三人面面相觑。

"林主任是被迫的？"溫叙言驚訝道。

謝清安眼神複雜："所以他一直在警告我們...那些十字星标記..."

程野快速敲擊鍵盤："我查查林主任的背景。"幾分鐘後，他吹了聲口哨，"有意思，林主任和謝叔叔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進入研究院，後來同時被調到我們學校。"

溫叙言若有所思："所以他知道真相，但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保持沉默..."

"被鄭毅威脅了。"謝清安冷笑，"懦夫。"

程野突然壓低聲音："嘿，我剛黑進鄭毅的日程表...他今晚七點有個私人會面，地點是...學校後門的藍島咖啡。"

謝清安和溫叙言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們去看看。"謝清安站起身，"程野，你腿不方便..."

"别想甩下我。"程野拄着拐杖頑強地站起來，"再說，你們需要技術支援。"

藍島咖啡是學校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這個時間點客人寥寥。三人躲在店外的灌木叢後，透過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鄭毅坐在角落的位置，對面是...

"林主任！"溫叙言小聲驚呼。

鄭毅的表情比平時更加陰沉，手指不停敲擊桌面。林主任低着頭，似乎在解釋什麼。突然，鄭毅猛地拍桌，引來其他顧客的側目。

"該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謝清安咬牙。

程野神秘一笑，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小型設備："定向麥克風，有效範圍50米。"他調整角度，三人的耳機裡立刻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

"...已經警告過他們了..."這是林主任的聲音。

"...不知好歹的小崽子..."鄭毅的聲音充滿怒意，"...像他父親一樣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