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溫叙言突然做了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動作——他歪了歪頭，露出一個鏡像标志性的痞笑："哇哦，這具身體比想象中帶勁。"

程野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

"鏡像？！"謝清安猛地撲上去，揪住溫叙言的衣領，"你他媽對老溫做了什麼？！"

"放松，原裝貨。"溫叙言——或者說占據着溫叙言身體的鏡像——舉起雙手，"我隻是暫時接管一下操作系統。你家機械男友的核心需要時間适應新能量，懂嗎？"

葉莺的機械臂突然彈出激光刃："立即離開溫叙言的身體。"

"啧，還是這麼暴躁。"鏡像控制着溫叙言的身體靈活後跳，"聽着，我隻有三分鐘時間解釋。第一，老溫沒事，他的意識正在量子層重組；第二......"

他突然停頓，溫叙言的機械眼中閃過一絲真實的痛苦："操，這具身體的痛覺傳感器太靈敏了......聽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鏡像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嚴肅。他指向實驗室角落的監控屏幕，那裡顯示着火星基地的實時畫面：

基地正在崩塌。

"張教授沒死透。"鏡像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溫叙言的身體不時抽搐，"他的意識寄生在火星基地的主機裡，現在......正在啟動某種量子武器......"

謝清安的量子左眼突然刺痛："什麼武器？"

鏡像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量子結晶的能量即将耗盡。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溫叙言的機械核心上敲下一串代碼：

"記住這個頻率......能關閉武器......老溫醒來後......告訴他......"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随着最後一點量子光芒消散在空氣中。

溫叙言的身體猛地一震，機械眼重新變回熟悉的藍色。

"清安？"他困惑地看着四周，"發生什麼了？我感覺到......"

謝清安死死抱住他，把臉埋在那具嶄新的機械胸膛上。他能聽到裡面傳來雙重的心跳——溫叙言原本的機械脈沖，和鏡像留下的量子共振。

窗外，夜空中的火星突然亮起不祥的紅光。

### **第六章：陌生的愛人**

溫叙言"康複"了。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他的機械核心運轉平穩，量子裂痕完全愈合，甚至反應速度比從前更快了。但謝清安很快發現——有些東西永遠改變了。

"咖啡。"溫叙言将馬克杯放在謝清安面前，溫度精确控制在68℃。

謝清安盯着杯中的黑色液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杯沿："......你沒放糖。"

溫叙言的機械眼閃爍了一下："數據庫顯示，你從不在早晨攝入過量糖分。"

——可我已經喝了三年的雙糖咖啡。

這句話卡在謝清安喉嚨裡，最終變成一聲輕歎。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澀在舌尖蔓延。

程野在一旁欲言又止，生物芯片上的數據瘋狂跳動。他看得清清楚楚：溫叙言所有的行為模式都恢複了，唯獨缺少了那些細微的、非理性的偏好——那些讓一個機械生命變得像"人"的部分。

"記憶模塊完全修複。"葉莺深夜檢測後得出結論，"但情感數據庫......"她的機械眼暗了暗，"像是被格式化了。"

謝清安獨自站在陽台上，量子化的左手穿透玻璃。遠處，火星的紅光越來越亮，像一隻不懷好意的眼睛。

身後傳來腳步聲。溫叙言為他披上外套："氣溫降至18℃，你的體溫偏低。"

謝清安突然轉身抓住他的機械手腕："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那天你差點把整個遊樂園的電路過載。"

溫叙言沉默了片刻，機械眼數據流滾動："根據日志記錄，确實發生過該事件。"

"不是問日志！"謝清安聲音發顫，"我是問你還記不記得，記得當時你牽着我的手，說人類的心跳頻率——"

「檢索失敗：該記憶片段已損壞」

一行冰冷的系統提示在溫叙言眼中閃過。

"抱歉。"他最終說道，聲音平靜得像在讨論天氣，"需要我從備份中調取詳細記錄嗎？"

謝清安松開手，左眼的數據流突然紊亂。他想起鏡像消散前的話："老溫醒來後......告訴他......"

——要告訴他什麼？

——那個永遠說不完的玩笑，那個沒來得及的告别。

溫叙言困惑地看着謝清安發紅的眼眶："你的生理數據顯示異常，需要醫療協助嗎？"

"不用。"謝清安勉強笑了笑，"隻是......沙子進眼睛了。"

同樣的對話，同樣的謊言。

隻是這一次，溫叙言不會再溫柔地拆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