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刮過他伸出的手掌邊緣!
三條深可見骨的傷口猛地綻開!
劇痛!
但比劇痛更撕心的,是視野中——
那塊砸在機甲背部、引起偏移的巨石,棱角處赫然濺上了幾滴不屬于蟲族的、猩紅的人血!
是他剛才閃避時撞破額頭留下的血!
機甲護着他而硬受的那一記偏移沖擊!基座的銳角!都是為了護住那血源?
楊盈天死死咬住的牙縫裡滲出血腥。他忍着眼前發黑的劇痛,另一隻手卻更兇悍地向前抓去!在被鮮血糊滿的視線和傷口撕扯的模糊中,手指終于狠狠摁在了那塊冰冷的幽藍晶狀體上!
冰冷與溫熱同時刺入神經。
晶狀體被他用力摳下,緊攥在血流如注的掌中。冰冷的晶體棱角瞬間被滾燙的鮮血浸透、吸吮。
第二道疤,以護他之人的機骸為砧,以他的熱血淬火,為那雙看不見的眼烙下了永不能贖的債紋。
疤語·終刻:心焊
掌心三角坐标驟然滾燙!疤痕下的金屬如同烙鐵蘇醒!
記憶被徹底點燃!
星槎駕駛艙在恒星爐噴湧的光流中震顫解體!
巨大的輪盤閥門灼燒出地獄岩漿的紅光。
楊盈天完好的右手拼盡全力向前抓伸!不顧前方是毀滅的熔爐核心——“隔熱棉”…他就是最爛的那塊棉,拼了命也要墊進去…
噗嗤!
預料中的灼燒沒有到來。
一隻覆蓋着暗金甲片、比他快一線的冰冷手爪,悍然拍開了他伸向死亡輪盤的手!
星槎用它的手——那隻曾格擋過萬鈞山崩、覆蓋着裝甲的手爪——代替他,狠狠按在了灼紅的死亡之上!
皮肉燒灼蒸發的焦糊味瞬間彌漫!
金屬甲片在滋滋作響中變形、焦黑!
劇烈的震動讓楊盈天被甩開。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那隻被焊死在輪盤上的、屬于星槎的鐵爪。更看到它被拍開的那隻完好的手——掌心原本被鐵盒邊緣和晶狀體棱角刻下的深疤,在劇烈的震動中撕裂開!滾燙的血滲出!
劇痛和更深的灼痛交織。楊盈天喉嚨裡爆發出狼嚎般的低吼!那隻沾滿自己鮮血的手,竟在身體墜落的瞬間,不顧一切地再次抓向星槎!
不抓輪盤。
抓向它那隻按在死亡輪盤上、正在焚毀的手腕!
目标——腕部裝甲縫隙中暴露的金屬基底!
五指如同燒紅的鐵鈎!狠狠摳進冰冷的金屬!
呲——!
星槎的腕部裝甲瞬間被他的蠻力抓出五道深刻扭曲的凹槽!嵌入裝甲的金屬刮花帶着血肉飛濺!掌心撕裂的傷口鮮血淋漓,與星槎被高溫烤出的、類似機油的漿液在金屬縫隙中混合、沸騰、如同最野蠻的融合劑!
腕部裝甲結構被這決死一抓撬開細微縫隙!那枚深埋在他掌心疤内的三角坐标金屬印記,在劇痛與血肉交融的瞬間,竟被星槎腕部裝甲深處的熔金烙印核心牽引、同頻!
一道微弱卻純粹無比的熔金流光順着那被抓開的金屬縫隙,沖入星槎的傷損手腕!
輪盤的扭動在這股洪流注入下,發出了命運的悲鳴,最終…停息。
第三道疤,在彼此摧毀的血與鐵中焊死,以熔爐為砧,以雙生之血淬刃,刻下了無法分割的歸航坐标。
掌心的疤痕停止了灼燙的搏動。
星槎的神經投影屏上,那三條帶着三角坐标的疤痕模型無聲旋轉。掃描光束最終定格在那枚深嵌在皮肉下的金屬烙印上。一條泛着溫潤光澤的神經鍊接虛拟線,從烙印深處柔和探出,接入星槎的控制核心,最終凝聚成一個坐标點:
Pleiades-Home(昴宿·家園)
星槎冰冷的聲音似乎停頓了萬分之一秒。
“宿主疤痕檔案建檔完成。”
駕駛座安全艙蓋輕輕合攏。
“坐标确認。航向校正。”
它的金屬指尖(一隻全新的、替代了熔爐殘骸的手)極其輕微地、在控制台邊緣停頓了一瞬。
如同幻覺般的動作,似乎在模拟某個曾拂過他滾燙傷疤的輕柔觸感。
“請求指令:疤痕權限名稱。”
楊盈天望着窗外流淌的星河,指尖最後一次拂過三道交織的疤。
“不命名。”
他閉上眼,艙内微光勾勒着嘴角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這是...歸航錨點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