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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暴雪寒夜溯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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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三天三夜?

崔泠混沌的腦子試圖捕捉零星的信息,她為什麼會渾身是血躺在河邊?努力回想,卻隻換來後腦一陣劇痛。

“丫頭,你……還記得自己叫啥?家在哪不?” 老人試探着問,眼裡帶着憂慮。

崔泠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旁邊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女孩,最終,痛苦地搖了搖頭。每一次搖頭都牽扯着傷口,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老人歎了口氣:“唉,孩子……想不起就先别想了。安心養着,啊?這是老漢我的家,我叫宋大山,這是我孫女,宋滿。這孩子的爹娘早兩年意外沒了,你就當……當這是自個兒家吧。”

他頓了頓,似乎下了個決心,“外頭不太平,你這樣子……得有個身份。就說是我遠房的外孫女,爹娘沒了,來投奔我的,途中受了傷,叫……叫宋沅吧。沅水那個沅,離咱這柳溪不遠,說得過去。”

宋沅……宋滿……圓圓滿滿?

崔泠——或者說,此刻開始,她隻能是宋沅了——聽着老人樸實的話語,看着小女孩純淨的眼睛,心中平息了一瞬,她無法回應,隻能輕微地點了點頭。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極限,再次将她拖入了昏沉的黑暗。隻是這一次,黑暗中似乎多了一絲微弱的、名為“宋沅”的錨點。

宋大山的家,是普通的農舍,靜卧于村落一隅,裡屋内暖意融融,泥爐裡炭火正旺。窗棂透進柔和的曦光,照見梁上垂挂的臘肉、幹椒和幾串風幹的藥草,炕上棉被疊得齊整,炕角堆着幾個粗布縫的軟枕。牆角立着榆木矮櫃,一隻黃銅燭台擦得锃亮。門外堂屋牆上斜倚着農具,犁铧、鋤頭,隻待來年春耕。

養傷的日子漫長而艱難。

為了給宋沅養傷,更是花了宋大山不少積蓄,看了很多次大夫,開了很多藥劑。實在負擔不起昂貴的藥錢後,便靠宋大山年輕時打獵攢下的一些土方子,進山采草藥,雖是土方子,倒也很管用。

但左肩胛下的那一處,似乎傷及了根本,每當她試圖凝聚力氣或是做出某些記憶裡仿佛很自然的發力動作時,總會感到一陣滞澀感。

阿滿成了宋沅身邊最勤快的小蜜蜂。

她小心翼翼地端水喂藥,用手笨拙地替宋沅擦去額頭的冷汗。她把自己的,一個用細布縫的布偶放在宋沅枕邊,貼心地說:“娃娃陪着姐姐,姐姐就不痛了。”

她還會叽叽喳喳地說些村裡聽來的趣事,試圖驅散屋裡的沉悶和宋沅身上的消極。盡管宋沅大多時候隻是沉默地聽着,眼神依舊空茫地望着低矮的屋頂,但阿滿的童言稚語,像冬日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小火苗,一點點熨帖着她冰冷麻木的心。

身體在藥劑和頑強的生命力下緩慢地恢複。傷口開始結痂,高燒退去,力氣也一點點回到虛弱的身體裡。宋沅開始嘗試下地,最初幾步,搖搖欲墜,需要扶着牆才能站穩。宋大山和阿滿緊張地在一旁護着,生怕她摔倒。

慢慢的,她能幫忙了,坐在爐火旁,盯着跳躍的火苗,會下意識地拿起宋大山采回的草藥,精準地将混雜其中的雜草剔除,隻留下有用的部分。動作自然流暢,宋大山看得啧啧稱奇:“丫頭,你認得藥草?”

宋沅的動作頓住,看着手中的草藥,眼中再次掠過茫然。她搖搖頭,沉默地繼續手上的動作。那種熟悉感來自靈魂深處,卻又無根無憑。

天氣稍暖,屋頂積雪半融,檐下懸着細長的冰淩,在晴日裡映着微光,偶爾滴落一兩滴水珠,砸在階前的石闆上,濺起細碎的涼意。宋沅跟着宋大山去屋後拾柴,當她的目光掃過一片向陽坡地時,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那裡生長着幾株青翠的松樹幼苗,嫩綠的松針在融雪後的陽光下閃爍着生機。她走過去,指尖撚起一片松針,湊近鼻尖。那清氣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中了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

一個模糊的、裹着厚厚裘襖的身影在冰天雪地裡奔跑的畫面一閃而過……但畫面太快,快得抓不住,隻留下心頭一陣劇烈的悸動。

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動,指尖緊緊捏着那片松針,仿佛那是連接虛無與真實的唯一線索。松針的氣息鑽入肺腑,卻驅不散腦海中厚重的迷霧。

她是誰?來自何處?又為何會受傷?

宋大山看着伫立在松樹苗前、背影單薄的宋沅,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丫頭,身上有太多謎團,那雙眼睛裡的沉穩和偶爾流露出的銳利,絕非普通農家子女所有。但他一個普通老農,又能如何?隻盼着她能平安活下去。

“沅丫頭,” 他嘗試用新名字喚她,聲音帶着關切,“回吧,外頭風還涼。”

宋沅緩緩轉過身,将那片松針小心地收進袖中。她看向宋大山和阿滿,眼神依舊沉靜,如同寒潭,但那深不見底的潭水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空茫中,緩慢地沉澱下來。

屬于“崔泠”的過去被徹底埋葬,而“宋沅”的未來,如同這初春的柳溪鎮,艱難地探出了一絲微弱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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