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謀财,就是害命。”茱青悄聲道,“吸食凡人精氣修煉,為錢财傷人,都有可能。”
翊貞勾了勾嘴角:“你沒成仙之前,不會也做過這種事吧。”
這話有些侮辱人的意思,茱青心中暗罵翊貞的刻薄,嘴上道:“為修煉傷人害命是成不了仙的,頂多做個命長的妖物,我成仙早是因為沒日沒夜修煉勤奮刻苦,不為别的。”
“哦,開個玩笑,你想怎麼做?”
茱青挑眉:“是你曆劫,你想怎麼做都行。”
她的主要任務是保護翊貞的安全,他想成金仙,免不了吃苦頭。
翊貞下床在地上來回走着,一隻手矜持地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摩挲袖口,走了四五個來回後想出了辦法:“先去你房間,聽聽有什麼動靜。”
茱青輕抿嘴角,笑着說好。
客棧的磚牆薄薄一層,聽牆角再方便不過,翊貞附耳貼牆聽隔壁的說話聲,茱青有樣學樣,聽了會也沒聽到别的聲音,反而傳來輕微的呼噜聲。
他們這就睡了!
茱青無可奈何朝翊貞望去,翊貞垂眸思索,而後朝她招手示意離牆角遠點再說話,待兩人坐在軟榻上,翊貞幽幽道:“你會隔空視物嗎?”
茱青道:“不會。”
她其實會那麼一丁點,在露華宮的藏書閣她學了不少本事也頗有些能耐。
但她不想用。
這麼厚的磚牆,得耗多少真氣。
萬一跟貓妖打起來,武功根本派不上用場,還是得靠法術,且會不會反噬又是另一回事。
好鋼用在刀刃上,現在不能用。
茱青提出更可行的建議:繼續聽牆角。
茱青在牆下鋪好被子和翊貞靠牆坐着,輪流守夜半個時辰換一次,如果有動靜立刻破門捉拿貓妖。
茱青大方地讓翊貞先睡,她靠在牆上百無聊賴,于是偏過頭看窗外,以她的角度看不到月亮,但單看照進屋裡的月光就知道今夜的月色有多美。
月光不偏不倚,正好照在她和翊貞的身上。
翊貞朝她的方向歪着身子,露出白玉般的側臉,呼吸聲均勻而輕緩。
朝夕相處相處兩個月,茱青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他。
星眉劍目面如冠玉,确确實實比那些凡間男子好看許多倍,朱唇不點而紅,看起來好像很軟,如果這張嘴說話能不那麼招人嫌,她倒願意誇誇他。
茱青頭一回注意到他眼尾竟然有顆痣,她遊戲人間時曾聽人說起這樣的男人最是多情而又無情,長得越好看就越風流。
茱青胡思亂想着,翊貞應該不會吧,否則光情劫就得度好久,且情劫跟其他劫數不同,非得切骨之痛不能度,萬一翊貞為了女人要死要活,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月光一點點從翊貞的臉上消失,茱青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盯着他看了一個時辰,恰好她也看困了,便叫醒翊貞來替自己。
翊貞強撐困意聽着隔壁的動靜,他沒有法力感受不到任何妖氣,又不能驚動百姓,不得不用笨辦法,守株待兔看看那貓妖是好是壞,如果不害人放它走也未為不可。
他胡亂想着,肩上忽地一重,一顆圓潤的腦袋毫無顧戒備地撞過來,茱青睡得沉,這一撞沒把她撞醒,反而讓她順理成章地賴上自己。
就像她當初硬要留在露華宮一樣。
翊貞想躲開,但他沒有,這顆腦袋好像很依賴他。
露華宮的人都尊他敬他,沒人會在他面前失禮,他很少被人這麼真切地需要過,簡單直率地需要。
于是他往右沉肩,讓那顆腦袋靠得更舒服些。
三刻鐘過去,隔壁傳來響動,盡管腳步聲格外輕微,但翊貞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說不準是貓妖半夜要動手了。
翊貞動了動僵硬酸痛的肩膀,擡手輕輕揪着茱青垂在腦後細碎的辮子,茱青半睜着眼睛擡頭,她尤不清醒,眼神朦胧模糊睡顔呆滞,翊貞在心裡偷笑兩聲,很快嚴肅神色,眼風飛快掃向隔壁。
睡醒的茱青當即反應過來,豎起耳朵貼在牆上,朦胧聽到男子疑惑道“去哪兒了?”
應該是貓妖不見了,男子在找。
緊接着隔壁的窗戶吱呀作響,磚瓦發出清脆的碰撞,男子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
茱青站直身子問道:“追嗎?”
翊貞幾乎是在同時點頭:“追。”
這家客棧的客房在街邊,一打開窗戶就是街道,窗戶下面有一排房檐,男子當是借力從房檐跳下。
本是一刻都不能遲的事,翊貞卻在翻窗戶預備跳二樓時腿發抖,連呼吸都急促起來,手心不斷出汗,茱青不得不先施個追蹤訣尋過去,再帶着翊貞緩緩落到地面。
追蹤訣顯示的方向,是不遠處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