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那兩個人,褚褐就忍不住:“要不把宗玉交給我吧,你離他遠點,他對你不懷好意。”
青遮輕笑,“你居然都能看出别人的不懷好意來了?”
“他的不懷好意很明顯啊。”
“那你就沒有看出來蘇傘對你的不懷好意?”
“啊?蘇公子?”褚褐一怔,“他都沒跟我說過幾句話啊。”
“遮面,話少,坐得還遠,這些恐怕是為了讓别人不注意到他,當然不排除有性格的成分,但你有注意到他是怎麼坐的嗎?”
褚褐優越的記憶力很快讓他想了起來。
“正對着我們的方向坐的。”
“沒錯。如果他真的想讓人不注意到他,他應該是背對着我們坐,之所以正面,恐怕還是為了看我們,準确來說是看你。”
褚褐被青遮的分析整得一愣一愣的。
看不到臉,也能将人的行為拆解到這種程度嗎?青遮果然好厲害。
“雖然有猜測的成分在裡面,不過應該大差不差,畢竟那位蘇公子的行為模式簡直跟我……”
一模一樣。
青遮猛地頓住了。
和我一模一樣的行為模式。
“褚褐。”
“嗯?”
“把你的外袍脫給我,然後我們分開走。”
_
蘇傘入林時,剛好是子時初,夜深起風,吹散了雲,露出點月牙頭,地上總算能見光了。
他和宗玉刻意分開了,畢竟都互相不信任,沒必要假惺惺地擱一塊兒處着。
隻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青遮和褚褐居然也分開了,在看見褚褐背影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褚公子,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青遮公子不在嗎?”
褚褐依舊是背對着他,不搭理。
“褚公子?”蘇傘走上前,“褚……”
一道銀灰色影子直接瞄着他的眼睛擦過來,蘇傘眸一淩,反應極快,手一揮,畫符擋了下來,然而僅僅護住了要害,鬥笠和遮面用的白紗,還是被掀飛了出去。
“即符?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水準。”
木尺的主人轉過身,發白的月光下襯得他整張臉冷地像塊冰。
“看來,我猜對了。”
一模一樣的行為模式,自然也會有一模一樣的臉。
“嗬。”
既然發現了,也就沒必要裝了,蘇傘手腕一翻,一模一樣的三千尺出現在他手裡。
“我是不是該誇一句不愧是我?你發現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
“什麼「我」,你可不是我。”
青遮拉長尺子甩出,添了千金材料的三千尺第一次舒展開來,鞭撻在地,發出一記不輸鞭子的脆響。
“你是個什麼東西?精怪?妖魔?總不能是心魔吧。”
蘇傘反問:“你還怕心魔嗎?”
“你不是自诩為我嗎?你難道不知道我怕不怕?”
“哼,說的也是。”
蘇傘學着青遮的樣子,将三千尺拉長,鞭撻在地。
“你都能猜出來我是你了,你難道還猜不出來我是什麼東西嗎?”
不是精怪,不是妖魔,更不是心魔。
人非人。
人即人。
一副身強力壯的身體。
願望。
或者說,欲望?
“你是,我的欲望?”
蘇傘微微一笑。
“答對了。”
三千尺裹挾着勁風撲面而來,撕裂空氣發出爆鳴,狠狠和青遮的三千尺撞到了一起。
“你不隻是我的欲望那麼簡單吧。”
“又答對了。我是你最惡劣的欲望,你應該知道你最惡劣的欲望是什麼,我就不方便說出來了,省得,”蘇傘擡眼,意有所指,“外人聽見。”
奪舍。
青遮清清楚楚看見了蘇傘的口型。
“那讓我再猜猜看,通關的方法就是把你殺了?”
“差不多。但你殺得了我嗎?或者換句話說,你殺得了自己嗎?我會你會的所有東西,我精通你精通的所有東西,你打算怎麼殺我?”
蘇傘靠近他,壓低了聲音。
“還是說,你打算讓外面的人看看,你奪人内丹所修的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