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也有自己的盤算,所以我也得向他,”褚褐頓了頓,聲音輕了下來,“說一半藏一半。”
“哈——”衛道月樂了,“你不是說你的小爐鼎不喜歡你朝他隐瞞事情嗎?”
“是啊,他不喜歡。”
所以,最後一切塵埃落定後他大概會非常生氣吧,氣得想要殺死我。
褚褐低頭,輕笑了一聲,“也挺好的。”
“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衛道月聳聳肩,“含芙居然賭對了,你一個心魔、一個被造出來的容器,竟然真的對人産生了情感?”
“不是人的東西卻有人的情感,這件事難道對你來說不是很有意思嗎。”
“說的也是……你這是做什麼?”衛道月看了一眼褚褐伸過來的手。
“從現在開始,我們才能算是立場一緻的同謀吧。”
衛道月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嗤笑出聲,“你信任我?”
“不,我不信任你。在合作的關系裡,看的是利益,不是信任。”
衛道月反而覺得更好笑了,“含芙想要自由,你想要的也差不多,而我隻不過是個追求樂趣的人,你覺得我有什麼利益摻和進你們裡?”
“對于受制于道祖的你來說,追求樂趣的底色就是追求自由吧。”随着褚褐這句話說出口,衛道月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你和被父母管教太嚴從而玩心大盛的孩童沒什麼區别,我要是成為道祖了,你可就永遠沒有樂趣可言了。”
嘁,臭小鬼,和嘴狠心更狠的含芙一個德性。
衛道月恨恨磨磨牙,最終還是握上了褚褐的手,不是很情願地說:
“行吧,那就按照說好的,接下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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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手。”
“以及,心髒。”
衛含芙的手指随着一個一個往外蹦的詞,從眼尾,移到手臂,最後是胸口,每過一處,那個地方就會應景地流出鮮血,蜿蜒到白裙上,為上面細碎的血肉堆添磚加瓦。
“我們高高在上的道祖大人對于容器的挑選可謂是精細,難伺候得很,眼睛不行就換成手,手不行就換成心髒,反正必須得做出來滿意的才肯罷休。”
“你的意思是,褚褐就是道祖?”
青遮不動聲色,哪怕是猜到了一些關于自己身份的端倪,他也依舊是冷冷淡淡的一張臉,沒有任何變化。
“不,你想多了。”
衛含芙搖頭,上一刻還在流血的身體轉一圈後立刻變得幹幹淨淨,裙子上一絲血都沒留下。
“就算道祖失去了眼睛、手臂、心髒,他也可以再生出來,我們對他而言就是随時可以抛棄的指甲。有人會把剪下來的指甲當做自己嗎?不會。所以隻能說,褚褐是他的容器,是小道祖,在道祖的魂真正進入褚褐的身體之前,褚褐一直都是褚褐。”
“奪舍。”青遮喃喃。
“對,是奪舍。就和你想對他做的事情一模一樣。”
風鼓起衛含芙的裙擺高揚,無端肅殺氣铮铮。
青遮依舊沒有反應。表面上。
實際上他的手已經僵了。
“你好像并不驚訝我會知道這件事。”
“你窺探過我記憶,知道這事不足為奇。”青遮張了張手,緩解攀爬其上的冷意,“你在提起這件事時好像很高興。”
“你要是真能奪舍了他,倒也皆大歡喜。”
青遮警覺,“為什麼這麼說?”
衛含芙卻話鋒一轉,“你修磷羅綢,對吧?”
“磷羅綢是用來奪舍的最重要的功法,或者更準确的說,是奪舍褚褐最重要的功法。如果說褚褐是道祖的容器,那麼你勉勉強強算得上是磷羅綢的容器。心魔和磷羅綢相生相克,也間接導緻了你和褚褐也相生相克。”
“所以,也就是說,你和褚褐,隻能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