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外面大半夜的有點冷,咱要不去飯店坐坐,正好這旁邊有家餐廳,你們晚上吃了沒啊?走走走,一塊兒吃走。”
應知舟渾身一顫,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這不是還有個人嗎?”佘行人畜無害地笑着,肢體上卻是像宣示主權般,摟住副駕駛座上的應知舟。
前老闆匆忙陪笑:“诶呀呀,舟舟裹那麼嚴,我還以為睡着了呢,走,咱一起走去吃走。”
“舟舟。”佘行柔聲呼喚,他扭頭,皮笑肉不笑:“想去嗎?”
這問題抛到誰身上都算好,可要抛到與PLM前老闆有過節的應知舟身上,那這對于對方來說可真是糟糕透了。
應知舟笑裡藏刀:“承前輩好意,小輩又怎能辜負了這份心不是。”
……
“你們想吃什麼随便點。”
佘行接過菜單,一看,前老闆點的最貴的菜是588人民币。
想來這也是他們點餐的封頂價了。
他把菜單緩緩推向應知舟,趁着此番好機會,他胳膊摟過青年肩身,親切地湊到他的耳邊,幾乎是擦着少年的耳廓去看菜單。
佘行斜眼睨到對面人的身形一僵,他側過頭,明知故問:“錢老闆這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你和舟舟幾年過去,關系依舊這麼好啊。”
佘行皮笑肉不笑:“這話說的,莫非錢老闆出了點近況?”
佘行有意刁難錢文商,若說之前是話裡有話的話,那如今當真是擺在明面上的事了。
錢文商不好糊弄,尴尬一笑含糊答:“诶喲,小孩長大了,說話都變犀利了。”
佘行不言,沉默着淺抿口茶。
應知舟坐在一側,清晰感受到頭頂的頂燈似燃了火般,愈發明亮。
“瞧錢先生這幾句話,不是錢先生邀請我和舟舟來的嗎,怎麼光隻談我呢。難不成先生對我有些……”
佘行人畜無害地笑,未完的話語如導火索般,随時預備引燃。
他松開摟着應知舟的胳膊,轉而和藹地看向坐在錢文商一側的女人。
女人膚若凝脂,顔如渥丹,白紙般的臉龐渲染輕淡色彩,一襲長發半編,用紅花抓夾着末端,一半的發梢散披右胸前。
她身着豔紅包臀短裙,露出左側香肩與鎖骨。
兩人身上都沒有背包,女人腳上穿的也隻是聖羅蘭滿鑽高跟鞋。
“小哥哥長得真是養眼,美眸跟灑了酒一樣,一看我,我就感覺跟喝醉了一樣呢。”
應知舟難得輕佻睫羽,擡眼瞧她。
隻一眼,他就被對方豔到了。
但顯然對方說的話不是沖他,他隻能悻悻地低頭将菜單推給佘行。
佘行點頭将菜單放置桌邊,語氣柔和細膩地應和:“女士說笑了,眸不用灌酒,是映出的您太過美麗,陶醉了自己。”
“诶呦喂,這嘴倒甜。”
女人顯然是因他這句話樂得不行,一時半會都笑着臉。
“敢問小哥哥名屬?”
佘行輕佻嘴角,和藹笑着:“鄙人佘行,屬就算了。”他扭頭親切地瞧着應知舟的眼睛,應知舟不知所措地呆着臉,一雙杏眼盯着他寫滿不解。
佘行失笑介紹:“親昵之人在這,不好答屬。”
女人略有些可惜地喟歎,轉而又恍然大悟地開口:“我說呢,見你們那麼親昵,唉,都說愛的越深,夫妻相越像,剛才一瞧,還以為你們親哥弟呢,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啊小弟弟。”
這句話是沖着應知舟說的,應知舟無措地笑笑,言辭不自然吐出:“姐姐今天這麼漂亮,怎麼能讓您跟我道歉呢,這樣吧,姐姐告訴我個名字,我就忘了這事。”
女人眯眼抿唇笑着,兩邊酒窩微微凹陷:“一對兒嘴都這麼巧。”
“他們都幾年了呢,說話口氣都大差不差,是吧。”錢文商見餐桌上自己的存在越來越低,匆忙張嘴維持。
“她叫阮水,來我這應試酒吧前台。”錢文商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察覺幾人神情自若,他内心卸下一副重擔。
“怎麼從職業競賽轉行到娛樂去了?”佘行眸光坦然,錢文商沒從中看到一絲不對勁,于是他放心地答。
“你知道的,買來那個書墨花了我不少力氣與錢财。”
應知舟猛然幹咳幾聲。
要說應知舟在這餐桌上的地位,那真是說二沒人敢叫一。
幹咳完幾秒,餐桌霎時寂寥,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他,當事人卻如泰山般穩重,沒有表現出絲毫慌張。
“那你私自把我賣給了OEH的錢呢?”
阮水和佘行默契對視一眼,誰也沒有打算參與應知舟搭好的戲台,獨留應知舟任意欺負早已摔台的錢文商。
錢文商被堵的半晌無言,直至菜品上桌。
服務員講解的嗓音刺穿飯局的失敗。
四人的百般刁難落下帷幕。
……
“錢老闆那家酒吧開在哪?”佘行若有所思地在心裡盤算着什麼。
“就金水公園西門那一塊兒,碰巧這會兒吃完飯找不到地方消遣,去那是個好地方。”錢文商說罷瘋狂朝身前的佘行使眼色,不料,佘行的眼色全用在了應知舟身上,根本顧不上他。
錢文商恨鐵不成鋼。
“vipan,你瞧你這車放這兒也不合适,這地段交通管的嚴,說不定咱一回來罰單就貼上去了,倒不如把車停我酒吧那兒的地下車庫吧。”
佘行臉上壓着玩味的笑。
這是真怕自己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啊。
“走過去。”
錢文商傻了,搞半天,佘行已經明面上和自己做對了,那自己請他們吃得3548元西餐廳是什麼?
“不知v神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如今說這話不太好吧。”
他還是沒敢直接和佘行鬧掰,畢竟能買到或租到黑夜之聲的人,背後定有不小的實力。
“是嗎”
佘行嗤笑一聲。
“當初孤立應知舟時,怎麼沒見你對把他賣到PLM的錢拿人手短?”
周遭仿若壓下泰山,窒息的氣息圍繞四人不斷徘徊。
天衣無縫的黑色帷幕廣布天際,冗雜星點似星火燎原,縷縷火死連成線,突破黑幕。
黑夜得以沒有如此黑暗。
走在後面的錢文商傻了,阮水傻了,懷中的應知舟也傻了。
他不禁有些懷疑,佘行今晚的雙眸裡是真裝了點酒。
當真是喝酒喝多了,溢滿出來的裝進了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