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是屬羊的十九歲之人?”
“公主,不出意外他便是十九歲,他的骨骼,牙齒,肌膚皆是符合年輕人的,也和前幾天來官府報失蹤的百姓提供的信息相吻合。”
落花啼點點頭,掃視一眼花辭樹,憂心道,“花司主,撫慰百姓家屬一事有勞你了——眼下,離生肖殺手挑選新對象,制作‘猴屍’隻有十二日,我們得盡快統計花落知多少城裡的二十歲屬猴的年輕男女,夜裡實施宵禁,不準他們單獨夜出。”
“如此一來,怕是我的情況也有點危險了。”
花辭樹答應着,蓦地抛出似笑非笑的一句話。
落花啼還待詢問話中深意,下一秒,義莊的房頂上炸起一串腳底碾碎厚瓦的銳響,一聲清脆的“卡啦”,随之而來的是一束銀白的月華自高空婉轉洩下,詭異至極。
衆人不約而同擡眸往上,瞧準事物,無一不震撼當場,不可思議。
“龍……龍!”
“哈哈哈哈哈!龍,是龍!”
尖厲非人的陰沭沭笑聲鋪天蓋地砸了下來,環繞梁柱,不亞于魔音貫耳,聞者寒毛倒立,苦不堪言。
義莊的上方現出一隻大黑手掀開了房瓦,逆着月光的腦袋黑黢黢地堵在他掏出來的罅洞中,正居高臨下俯瞰下方的一行人,嘴裡念念有詞,“龍!龍!好多龍!一個,兩個……”
曲探幽眼疾手快搶過入鞘随身攜帶的弓箭,瞄準那黑影揚手射去一箭,那黑影迅猛敏捷,徒手拽住箭羽,折中掰斷,憤怒哼笑,身子一扭,風沙一般掠走消失。
曲探幽磨磨後槽牙,道,“追!”
入鞘接過弓箭,三步并兩步跑出義莊,招呼上一群曲兵,循着黑影飄過的方向窮追不舍。
落花啼,曲探幽,花辭樹邁步追出義莊,不敢耽擱,三人遊刃有餘地攀緣上牆,飛檐走壁跟着入鞘等人的步伐。
落花啼在靈暝山跟着花下眠學了不少劍式輕功,此時身輕如燕,跑得比兩名塊頭稍大的男人還快了幾分,她沾沾自喜,把曲探幽甩在後頭的愉悅差點讓她破口大笑。
樂極生悲。
落花啼現下穿的不是武裝,而是一套繁複的層層疊疊的公主裙袍,跑了沒幾步,紅綠相印的奢靡裙角絆了她一跟頭,“唰”地自房頂滾将向下。
千鈞一發之際,曲探幽沖來舉手一撈,攔腰把落花啼掉下去的身體穩穩拽進胸懷,瞥視,“你不必去追,待着别動。”
落花啼哪裡肯在曲探幽眼前跌面子,落了下風?
拔出絕豔,當着曲探幽變幻莫測的表情,兩劍将礙眼的裙子斬斷到膝蓋,輕飄飄一丢,嗤了嗤,斜劍收鞘,理都不理對方,緊着速度去跟花辭樹的背影。
曲探幽不語,迎上前與落花啼并排飛躍,一金一紅的兩道身形,時而交織,時而避遠,如同流星墜落,各有命運。
落花啼邊跑邊躲着曲探幽,故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耳畔“叮叮當當”一陣響,她轉頭望去,便見曲探幽腰上挂着的兩枚玉鑲金的龍形玉佩因動作而撞出緊湊的響音,像敲擊編鐘,像山澗飛泉,也像古琴低嘯,極度引人注目。
她醍醐灌頂,訝異道,“龍……難道方才生肖殺手看見的龍是你腰間的龍形玉佩?”
看來,十二生肖裡捉不住的“龍”成為了生肖殺手的獨特心魔?
曲探幽低頭瞅了瞅玉佩,理解了落花啼的意思,“玉佩不是真龍,他若把玉佩當成龍,豈不是腦子有病?”
“……”
懶得跟曲探幽逞口舌之争,落花啼白眼翻滾。
一群曲兵執着火把翻山越嶺,在入鞘的帶領下追蹤生肖殺手的痕迹。
落花啼好不容易靠近了花辭樹,卻見花辭樹停在一處黑糊糊的山巒前,與一黑影厮打連天,兵戈相交,碰出劃破天幕的寒光。
絕豔出鞘,橫劈豎砍,落花啼撲進圈内跟那黑影打鬥,刀劍亂舞,應接不暇。
近在咫尺間,落花啼注目定睛,竟見黑影身披鬥篷,鬥篷下的四肢軀幹生滿了密密麻麻的皮屑,一堆一堆,動靜時皮屑随人蹁跹,恍如長了無數張小翅膀。
莫名惡心。
鬥了須臾,生肖殺手勢頭不減,毫無以一敵多的窘迫,愣是被落花啼和花辭樹左右夾擊也不慌不忙,含糊不清,搖頭晃腦道,“哈哈哈哈哈,龍,龍呢?我的龍呢?我的龍……”
一語未罷,曲探幽出現插-了一句,“你想要龍?來孤這裡。”
厮殺圈外的曲探幽抖着二郎腿坐在一山坡巨石上,一手半舉,指間垂下兩條栓着金線的龍形玉佩,玉佩上雕刻的騰龍造型栩栩如生,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生肖殺手一聽曲探幽發話,鬼鬼祟祟瞄見對方手裡的玉佩,目眦欲裂,欣喜若狂,甩起兩腳踢開落花啼和花辭樹。
瘋瘋癫癫跑到曲探幽面前,乖乖捧着雙手,撕心裂肺地尖叫道,“給我!給我!把龍給我!你們誰也别想得到龍,誰也别想!”
曲探幽晃一晃金光燦燦的龍形玉佩,瞳孔森然,誘惑道,“想要?跪下來求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