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啼吃疼地揉揉手,俯身撿起皮屑收回袖子,心道這臭小子看着塊頭不高,力道卻不輸成人,果是哀悼山的弟子,不容小觑。
她拽出腰間的絕豔,橫在清秀道童面前,血氣湧上頭腦,“放肆!哀悼山當真不識一絲禮數?竟敢對本公主說打就打!本公主不過是想查清花落知多少裡的慘案,無心讨論兩山的恩恩怨怨——最後說一句,給本公主讓路!”
小道童不敗氣場,眼神示意左右護好通往山上的道路,上前一步,“不讓!宗主說了,不請自來者,私自擅闖者,挑釁滋事者,就地誅殺!”
“誅殺?哀悼山真是狂得沒邊了,看我今天怎麼用靈暝山弟子的身份好好收拾你們一頓。”
落花啼氣笑了,抖開寬袖外袍扔在草蓊,腳底一錯,絕豔淩空飛騰,恰似凜冬的鵝毛白雪迎面招呼而去。
道童足下點躍,原地翻個筋鬥,險險躲避。
天地逆轉間,他的鼻子就接着挨了一拳頭,落花啼扭拳錘來,勢頭毒辣,直擊道童白嫩的下巴,“嘭”的沉悶大響,聽者無不牙疼,悄悄地閉上了嘴。
道童“哎呦”一聲,撤身跳遠,偏頭吐一口紅紅的唾沫,惱羞成怒地舞劍劈來,嚎叫道,“我不會放你進去的!”
落花啼不躲分毫,等待道童靠近的當兒,絕豔一調方向,單憑堅硬的劍柄去捅道童的柔軟腹部,借機一手扣住對方的肩膀,擡起膝蓋猛的朝上一頂,但聞“嗚嗚”兩聲,道童支撐不住倒回地面,顫抖蜷縮。
銀輝灑落,蛇紋精雕的絕豔輕劍自上而下抵在了道童的喉間,一寸之隔。
落花啼道,“方便讓路嗎?”
道童死死盯着落花啼,“這局不對,我是看你乃落花國公主,不敢下死手,不然你根本赢不了我……”
“人小鬼大,輸了就是輸了,瞎找什麼理由。”
“我的确沒敢殺你,不對,是沒想過要殺……”
道童羞-愧地坐在地上,抱着佩劍,垂頭喪氣,眼眶裡藏着濕漉漉的水迹,欲墜未墜。
其他道童紛紛撲上來查看他的傷勢,“卧石,你沒事吧?”
“卧石?哈哈哈哈,這是什麼破名字,太好玩了,本公主還卧花呢?你這‘卧石’聽起來像‘喔屎’呢?”落花啼挑眉,恣意嘲笑。
卧石的小臉孔跟煮熟了無異,他爬起身,不答一詞,雙腿邁開,自顧自掐訣,兩隻細長的手翻來覆去折騰出千奇百怪的姿勢,恨聲道,“無量天相,清風移月,來!”
落花啼一頭霧水,下一秒,笑聲戛然而止,因為她察覺四周平地起風,滾石走土,烏泱泱潑來了一團黃風,緊緊把她裹入其中,東南西北都望不出。
冷風混着沙石灌滿衣袍,吹得她不住後退,差點摔在地上,她好不容易扒住一棵巨樹穩住身體,腦門瞬間被一塊橫沖直撞的石頭砸得昏死過去。
不知奇怪的妖風吹了多久,落花啼頭靠在樹下,仰面平躺,先前褪去的華麗外袍此時無聲無息蓋在了她的胸前。
太陽穴一抽,落花啼緩然啟開眼縫,轉轉眸仁,打量周圍情況。
卧石和青衣小道童們煙消雲散,哀悼山的山腳除了危崖竦峙,亂石嶙坡,疊翠層林,唯有寂靜的微風,慢悠悠飄曳。
該死,卧石那臭小子居然會招風幻術,沒想到哀悼山的宗主會教他們這麼厲害的本領。
落花啼半坐起來,低眸掃一下出現在胸前的外袍,訝異不已。
“公主殿下。”
“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像山泉迸躍,春雨淋漓,近在咫尺。
黑發如綢,紅衣似血,腰上栓了珠玉滿載的黑蹀躞,一把精緻修長的匕首斜挎在上面。
紅袍下的褲管和錦靴皆是一色的玄黑,深刻入目。
他蹲在不遠處,在一泓清潭邊用剛砍的竹筒打了水,側頭瞭來,膚色凝白,鼻若雪峰,言辭铮然道,“公主殿下,花落知多少今早又失蹤了一位年輕男子,我想去王宮找你告知一切,卻進不去。無奈之下,打聽許久才得知你與曲朝太子去了靈暝山,不料我剛跑到靈暝山的時候就看見你朝哀悼山走去,索性一直跟随你。等我趕來,你已經暈倒了。”
“花……花辭樹?”
落花啼震驚會在哀悼山遇見花辭樹,晃晃腦子以為看錯了,聽對方解釋一遍,忍不住揪着重點,道,“什麼?又失蹤了一個人?那這次被抓的是否屬——”
“回公主殿下,被抓的乃是屬猴的人,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