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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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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山坐定不動,緩慢地眨眼,似乎在确認自己是否猶在夢中。

夜半時分落了雨,敲打着圍欄外芭蕉,逐漸濕潤起來的空氣裡,彌散開一股膏腴氣息。

葉觀瀾兩鬓挂露,眼角滿是風塵。他站在門内望着陸依山,隻略微彎了彎眼,不待任何話語,籠罩在上空的沉寂瞬間就被濡化,風聲雨聲沙沙聲,莽撞而熾烈地撞了進來。

陸依山蓦然起身,幾步到了門前。葉觀瀾下意識打開手臂,但早在他接住對方之前,陸依山已經牢牢圈住了他,再用力地抱緊。

窗外雨絲斜飛,他們的頭發、臉頸無一處不被打濕,思念被雨水浸泡得愈發濃稠,隻能通過唇齒間的纏綿聊作宣洩。

陸依山吻得太急,到分開時才意識到,從葉觀瀾進門開始,他們甚至都沒顧得上說一個字。

“從天而降,”他托着葉觀瀾的後腦勺,吻斷斷續續落在眼角,額心,笑着問,“二公子真是仙君不成?”

葉觀瀾卻用雙掌夾起陸依山臉頰,仔細确認良久。經過一夜風吹冰涼的手指撫摸過陸依山颌角,皴裂到有了細紋的唇,以及青淺的胡茬,直到被那股熟悉的鼻息燙得回縮,葉觀瀾的神情方才如釋重負般一松。

他斜眼望着陸依山,“不過肉體凡胎,為見九千歲,可是吃了不少苦頭。”戲谑的一言,讓橫亘在兩人中間的某些情緒轟然散去。陸依山摁下了他,用親吻代替發問,也用親吻代替了回答。

“從前不知,公子的騎術這樣好。”

葉觀瀾仰靠在陸依山臂間,略微揚了揚眉,“君子六藝,觀瀾自小勤謹。”

陸依山笑了,指腹愛惜地蹭過葉觀瀾面頰,語中卻帶了幾分促狹,“然夜半闌入公廨,卻非君子所為。”

這句話在葉家客寓時,陸依山便調侃過一回。原以為公子要生氣,未料葉觀瀾翻起身盯住他,神情認真道:“為見伊人,隻好孟浪。”

寥寥數語,卻讓陸依山呼吸陡沉,差點亂了心神。

渾然不覺的葉觀瀾重新靠回去,聽肥闊的芭蕉葉一下一下擊打着窗棂。

他其實已經很疲憊了,從勃聿到慶陽城,途經三座驿站五個關口,單人匹馬,最好的騎士也需要七日。他雖自幼練習騎射,卻多半為了風雅,這樣的長途奔襲,于他而言不啻為一樁苦差事。

三日裡,葉觀瀾大腿内側被磨破,手掌心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可他片刻不敢停歇,咬着牙,隻為在老閣主頭七這日趕回陸依山身邊。

小竹扇擱在一旁,葉觀瀾指尖虛搭在陸依山解了束袖的小臂,很快就沒那麼涼了。他感受着陸依山重新變得強有力的心跳,聽他将阮平私宅裡發生的所有事,包括蛇龛,有條不紊地道來。

“毗羅樹?”葉觀瀾突然睜開眼。

“你也覺得耳熟。”陸依山道,“聽裡長說,那是一種域外傳來的奇草,有緻幻的效果。我覺得似曾相識,可回來翻遍縣志,卻收獲寥寥。裡長還說甘州信教之風并不盛行,過往三四十年間,從過鬧出過宗祀之亂。”

葉觀瀾叩在陸依山小臂上的手指輕蜷:“一無所獲,許是因為毗羅樹也好,宗祀之亂也好,從一開始就非發生在西北三州的地界上。”

陸依山眸中閃動。他依稀感到,那掩蓋在靈台之上的最後一層薄紗,正伴随着淅瀝雨聲,被緩緩揭開。

“從昭淳十三年的大乘教之亂往前細數,有梁一朝爆發的宗祀之亂,其實并不算多。昭淳二年歲末,鎮都城外廣元寺,以方丈持林為首的一衆番僧,假借開壇布道之名,散播邪說、蠱惑官民,私結為社,名号混元。彼時的廣元寺香火鼎盛遠近聞名。朝廷很是重視,特遣專人督辦此案。”

葉觀瀾欲提筆續寫,掌心的傷口卻讓他不禁皺了皺眉。

陸依山從身後探臂接過,就着這個姿勢重新蘸飽墨,對着葉觀瀾露出個繼續的眼神。

“廣元寺案發,最初的導火索便是毗羅草。”葉觀瀾回憶道,“這群番僧為前元王室後裔,當年未随軍北撤,而是留在鎮都蟄伏。他們行事隐秘,又與朝中勳貴來往頗深,若非皇城司追查禁藥毗羅樹根,意外發現了他們的巢穴,這些人隻怕還要再逍遙法外幾年。”

陸依山寫下“混元社”後,問:“番僧種植毗羅樹,是為了供養蛇龛?”

葉觀瀾搖頭,側眸道:“廣元寺案對外披露的細節不多,卷宗裡也從未提及蛇龛之事。但憑他們擅用禁藥、私刻妖書幾項,就足夠将之定罪。我曾聽父親說起過,妖僧禍亂皇城,且試圖負隅頑抗,皇城司久攻不下,隻得向上請援。你可知,最後帶兵圍剿廣元寺,誅殺混元社頭領的人是誰?”

陸依山偏轉臉看他,筆鋒緩緩滑下一滴墨,落在空白紙面,迅速暈開去。

葉觀瀾淺吸一口氣,說:“正是被昭淳帝指派為廣元寺案特使的燕國公,曹鹧尤。”

……

佛堂循例昏暗無光,隻有幾盞豆燈明滅。燕國公在雨聲裡撚動佛珠,疾風吹亂檐下鐵馬,鐵片碰撞的叮咣聲,讓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山門外,斧钺交錯的铮铮哀鳴。

長階上倒滿了番僧的屍體,血流一地。缇騎進出匆匆,清理道路的同時,粗魯地破開一間又一間禅房,各處搜索“首犯”持林的行蹤。

随着“這裡沒有”“這也沒有”的回禀聲接二連三傳來,曹鹧尤一聲不則,手提滴血的長劍,穿梭過混亂人群,一徑朝後院的香堂而去。

誰也沒有對此多加留意。隼自半空盤旋而下,落在主人肩膀,曹鹧尤擡頭仰看寺廟頂上的森嚴寶珠,眉宇間倏忽劃過一絲不忍。

他推開暗室大門,持林方丈果然在裡面。他沒有聲張,劍鋒輕點磚地,劃出一道弧線,回身關緊了暗門。

“公爺心細如發,果然找到了這裡。”

“聽方丈講了三年佛經,竟不知你一任檻外人,包藏此等禍心,本公何來顔面說自己心細?”

“禍心?”持林大笑,“凡俗人所有,不過一顆凡俗心。心者,七情六欲也。我之所欲悖于當權者所欲,所以引以為禍端。可是歸根究底,欲念本身又何錯之有?”

“……巧言令色。”

持林從容起身,走到曹鹧尤面前,端詳他有頃,道:“就國三年,老公爺又消瘦了不少。夜間夢魇的毛病還是沒好嗎?”

曹鹧尤的目光瞬間黯淡,滿面殺氣消散些許:“離了方丈日日講經開導,我每晚都會夢到如意慘死的景象,如何能夠安枕?”

曹如意,燕國公膝下唯一的兒子,在三年前的喜烽口之役裡,慘遭胡騎拖行而死。曹鹧尤悲痛萬分,一夜白頭,自此更是患上了夢魇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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